刚要挥手示意他们抬去屋里,晚上再慢慢看的时候,正好见丁薇一手翻着账册一手播着算盘,很是麻利爽快的模样,于是眸色就是一亮,抬手往她身上指了指。
云伯多年伴着身旁,立时就明白了主子的意图。他愣了那么一瞬,转而着实有些犹豫。这些账册虽然只是进出流水,但若是有心还是可以从其中看出公治家那些隐在暗处的底牌。就这般交给一个女子,实在有些冒险,即便这个女子已是生下了公治家的血脉。
“交给她吧。”
公治明自然也只老仆所虑为何,随意挥挥手就继续练习走路了。先前西京有消息传来,新皇又灭了一门忠臣,新添了三项重税,若是不出他所料,明年秋日里就是最好的起事之时。他即便不能上马杀敌,总要站着为家臣壮行。
丁薇一心两用,根本没看到这主仆俩之间的暗流涌动。所以,一抬眼见云伯搬了满满一箱子账册送到她桌上,就惊奇问道,“云伯,这是什么?”
云伯尴尬一笑,斟酌着说道,“这是家里一些产业的账册,也到了年底核算的时候。原本这该是我的活计,但无奈老眼昏花,实在心有余力不足。这几日我瞧着姑娘打理铺子很是爽利,就想姑娘搭把手…”
“呃,云伯,”丁薇好久未曾见得云伯同自己如此客套,很是有些惊疑,赶紧起身站好,问道,“不过是多拨几次算盘,小事而已,云伯不必如此客套。”
云伯为难的搓着手,到底还是又添了两句,“这账册涉及家中要事,还请姑娘,嗯,守秘。”
丁薇闻言恍然大悟,笑道,“云伯放心,我不是喜好闲话之人。正好安哥儿闹人,我这几日就躲在这里核算账册,偷个懒儿了。”
云伯听得眉开眼笑,赶紧投桃报李,“各地的铺子送了很多节礼过来,按照家里规矩,有三分之一做账房的谢礼,明日我就让林六把东西送到厢房去。”
活计轻省,还有谢礼,丁薇自然更欢喜了。待得算过自家账册之后,就抓起箱子最上边的一本账册开始核算起来。
结果,这一算她算是彻底明白了云伯的顾虑,原因无它,账册上涉及数额太大了,动辄一二百两,一本账册到得最后一页,通常都是三五千两的流水。这一箱子加下来,怎么也有二三十万两!
丁薇忍不住偷偷咋舌,平日只觉得云家富厚,没想到根本就是大富大贵。
怪不得,她一个厨娘外加按摩师都能拿到宅子和铺子做谢礼。不过这也让她越发安心了,她实在想不到一个大富大贵之家,在她一个农家小女子身上有什么图谋的。
云伯原本还存了些戒心,但小心翼翼观察两日,见丁薇喝着茶水,拨着算盘,闲适的模样倒是同每日下厨张罗吃食没什么两样。
老爷子倒有些看不懂了,若说这姑娘不贪财吧,昨日送去那些衣料首饰和各色用物,她喜得是眉开眼笑。若说贪财吧,对着大笔流水账册,好似那些银两就是两棵白菜,一根萝卜那么简单…
准备年货,缝制新衣,打扫庭院,杀猪宰羊,核算账册,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云伯出手大方,云家上下都得了新衣和赏钱,各个脸上都挂了笑,脚下生风一般跑来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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