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还有些没死心,秦琬却擦干了眼泪,毅然道:“皇祖父说得极是,他回去之后,仍是刑国公的嫡长孙,爵位自是传承给他的。比起县主前夫之子的尴尬身份,实在光明许多。还望皇祖父下旨,隔离我与苏家的一应关系,彰显皇家公平公正,也省得日后缠歪不清,说我冷血无情。”
说到这里,她自嘲一笑,很有些悲凉:“至少我将女儿带了回来,女儿跟着我姓秦,这就够了。”
圣人见她虽心如刀绞,仍旧拿得起,放得下,赞许地点了点头。
他这些日子也一直在反省自己,明白若不是自个儿太顾念父子之情,也不会让局势闹到这等地步,该罚的逍遥法外,不该罚的反而被一再伤害,故才想试一试苏沃。若苏沃本性是个好的,带累不了秦琬,倒也罢了。若苏沃本性不好……圣人已经定了主意,明白接下来的一二十年,秦琬都需辅佐秦恪,才可保江山不被佞臣所侵,实在不宜家人闹出什么事情来。
秦琬能如此果决,也算过了圣人的最后一关。
秦恪见状,便有些蔫头耷脑,却没说什么。
他虽觉得这样不妥当,却对父亲有种本能的敬畏,又听惯了女儿的话。这两位都达成一致意见了,哪怕秦恪心里不怎么认同,却也明白,圣人和秦琬的决定才是正确的,毕竟过往的无数例子,已经印证了这两位的明知。
圣人见秦恪的模样,便知他在想什么,故圣人放柔了声音,先让秦琬起来,再望向长子,问:“恪儿,你可知道这一月有余,都有谁来为你求过情,向朕竭力分辩,说你不可能做出巫蛊之事么?”
秦恪闻言,不由愕然,小心翼翼地问:“桢姐姐?当利?馆陶?新蔡?”远近亲疏,一听便极为分明。
“不仅如此。”圣人含笑道,“还有平阳和湖阳。”
这一次,秦恪是真的震惊了:“二妹和六妹?”
二公主平阳因是圣人在东宫时的苏良媛所出,又抱给了白德妃抚养,一直以来都很低调安静,除了逢年过节,平日压根瞧不见她这个人,宴会也是能推就推,夫家也没闹出过什么事;六公主湖阳则秉承了刘华妃的作风,虽是高位妃嫔所出,却谦恭有礼,只谈风月,不问政务。
这两个妹妹,对事情一向是能避就避,安静得就像没她们这两个人一样。巫蛊这样动辄满门不存的大事,她们竟能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秦恪想不明白两个妹妹这么做的用意,却承了她们这份情,秦琬却明白两位公主的顾虑——江菲枉死,苏家不过是遮掩,江家尚与苏家成了死仇,发誓要为女儿讨回公道,何况苏家要杀自己呢?本朝历代公主的待遇都摆得很高,旁人出生入死尚难获得的爵位,公主之子便直接给了,为得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提高公主的身份,让公主能一辈子过得舒心么?倘若皇长子的嫡女也是想杀就能杀的,她们这些公主,尤其是只有一个身份的公主就更讨不了好了。别的不说,光是纳妾……若皇室贵女的尊荣和体面都不在了,她们用什么理由阻止驸马纳妾?
四公主襄城一向是墙头草,不敢趟浑水情有可原,七公主乐平就更不必说,天然的魏王系。也就是说,除了这两位外,其余的五位公主,还有圣人最看重的侄女,一道站了出来,为我秦恪说话。
秦氏皇族的人丁本就稀少,也正因为如此,宗室的力量才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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