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浪还未平息,难道又要生出是非么?
秦琬听完回禀,不动声色地说:“我不需要知晓这位邓美人的生平,你们只需告诉我,豫章又做了什么。”
豫章公主一心与江都公主攀比,为修建庄园侵占良田,这已经不是什么值得絮叨的新鲜事了,皇后为此还申饬过豫章公主,令豫章公主颜面大失,安静了好一阵子。可要说句不好听的,拿这种事处罚一位公主,无疑有点小题大做,任谁都会觉得是打击报复。毕竟,哪家没这样的事情呢?豫章公主顶多只是吃相难看一点罢了,平常人家遇上勋贵也不是如此?人家买你的田地,态度客客气气,价格也给得不算低,但你敢不卖么?就算是祖坟,就算知道不能动,可若是得罪了对方,命都没有了,哪有说话的余地?
老调重弹,未免过于愚蠢,闹出这般动静,显然不是什么小事。
陈玄对豫章公主是有点轻视的,之前也不知此事,本就为失职而懊恼,自然要立刻将功补过。他是十分有决断力的人,一旦行动起来,很快就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便道:“宫中传言属实,豫章公主手上确实沾了人命。”
原来,豫章公主事事都要和秦琬比,自打见过晏临歌一面后,就十分不服气,只觉得以前的面首都庸俗不堪,心心念念,非要得一个“貌比潘安,出身尊贵”的情人,挑来拣去,终于发现一个三流家族安定伯府的世子样貌英俊,文采不错,武功也有些,便强迫对方与自己燕好。
豫章公主虽无实权,到底是公主之尊,不能给安定伯府带来好处,却可以令安定伯府活得不自在。左右她也长得挺漂亮,保养也得宜,安定伯世子……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总之是答应了,反正对男人来说,这种事是怎么也吃不了亏的。谁料处着处着,豫章公主对安定伯世子起了占有之心。想到他虽时常与自己幽会,回家后却有另一个女人可以名正言顺地得到他的一切,嫉妒之心大起,便害死了他的妻子,也就是邓美人的堂姐。
邓家不知内情,为维持两家关系,便想再嫁个女儿过去,谁料却激怒了豫章公主,遭到她的迫害。邓美人是旁支之女,寄人篱下,年轻时受堂姐照拂,对她感激非常。进宫之后,虽不得宠,但皇后公正,从不打压,遇到好事位份还能晋升一把。如今家族走投无路,想方法带消息给邓美人,她虽人微言轻,但想到堂姐恩情,便打算赌一把,果然惊动了皇帝。
秦琬听罢陈玄的汇报,沉吟片刻,便道:“我记得没错的话,三十年前,安定伯府乃是侯府,且颇为显赫。”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得便是这么回事。三十年前红极一时的门第,在这么多次的风云变幻中,能够侥幸不倒已经很难得了,飞黄腾达更要撞大运。毕竟,一旦卷入夺位之事,脱掉一层皮都是轻的。
陈玄明白秦琬的意思,神色有些严肃:“倘若——该当如何?”
他是见过晏临歌的,自然明白,晏临歌那等样貌,寻常人还真生不出来。何况晏临歌容貌虽俊秀,却不阴柔,并非十足十像那个红极一时的花魁。可见他的父亲,生得自然也是不错的。
与晏临歌的身世相比,豫章公主是否杀人,都可以放在一边了。他得亲眼去瞧瞧,安定伯、世子以及相关的男性亲属,都长什么样子,再去细细查询当年之事,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秦琬斟酌许久,方下了决心:“若不是,便只追究安定伯府知情不报之罪,夺了他们的爵,将他们贬为庶民,也就罢了。倘若——这件事情,真要说起来,与他们脱不了关系。就算不是他们亲手所为,也是蓄意纵容,可见冷血无情。这样的人,自当流放岭南,遇赦不赦。”
岭南多瘴气,流放到那里的人,就算死了,也极为平常,不是么?
陈玄已完全明白秦琬的意思,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件案子就必须做成铁案。就算来日有人想翻案,也是用巴掌扇自己的脸,除了颜面无光外,没有第二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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