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介意死在黎明前的黑暗里,但若有机会走入灿烂骄阳下,谁又会拒绝呢?
皇宫大殿。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只有胆子大的才敢惊异地抬眼瞟一下。
夏侯泊的轮椅停在空荡荡的龙椅旁边。他歪坐其上,垂眼看着众人。“陛下被妖后所害,沉疴难起,只得命本王代理朝政。诸位可有事要奏?”
他现在的样子实在可怖,半颗脑袋都缠着纱布——北舟那一枪不仅崩掉了他的一边耳朵,也毁了周围的皮肤,破相是肯定的了。
更严重的是那两条绑成了粽子的腿。那天在邶山脚下许多人都瞧见了,他的双腿被落下的巨石砸了个结结实实,拖出来的时候形状都变了,不知骨头碎成了多少节。
为了保住这两条腿,太医院的老头子已经换了三拨,目前看来希望仍是渺茫。而且,粗通医理的臣子心中都在犯嘀咕:这么严重的伤,是有可能引发脓毒血症而身亡的。
即便如此,他顶着惨白的脸色和盈额的冷汗,居然还要坚持上朝。
这男人的权欲简直大到了疯狂的程度。
也可能他本就是个隐藏的疯子,比夏侯澹还疯。
但即使是心中清楚他谋权篡位的臣子,也只敢低着脑袋不吭声——大殿之外,他那支叛军还在四处巡逻,镇压一切胆敢反抗的力量。更何况在都城之外,还有三支大军正在赶来。
这个人执掌大权是迟早的事,何必平白搭上自己一条命呢?
夏侯泊又催问了一遍,几个老臣战战兢兢地上前,报了些无关痛痒的地方小事。
未等他开口,忽然有人朗声道:“臣有本要奏。”
李云锡昂首阔步走出了队列。
当日邶山脚下,边军刚刚撑起巨石,将双腿被砸烂的端王拖走,大地就突然开始震荡。
地动山摇,土石迸裂,即使是最训练有素的将士也摔得东倒西歪,全场几乎无人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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