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谊上身微微后仰,笑着凑近了些,低声道:“将军且想。”
“若是老太爷在途中真的被劫掠,无论陶谦如何补偿,终究无法偿还性命,那么,这便是父仇!父仇不保,何以为人?!当为攻伐徐州最好之理由,且三军悲痛用命,加上这些年经营的仁德之名,那等力量可为一战可消耗!”
现在的仁义,可以全部为出战买单,包括青州兵在内的全境兵马,一定能够被曹操调动起来。
那时,光是战前动员,都可以让三军满腔怒火。
如此情绪再加上一句,“攻下一城,可劫掠一日!”,这就意味着他们会毫无顾忌的拼杀。
但,这样一来,现在积攒的仁义就全部变成了笑话,那就是功亏一篑。
“将军,你说,这是不是极大的好处?!”
郭谊笑着的说起来,但他方才说的这些话,已经让夏侯惇从面带期许,变得略有呆滞。
并且陷入了沉思之中,哪里还有心思来回他下一句。
如今经营内治,那是稳扎稳打。
而且徐州也可以徐徐图之不留下暴戾之名,原因无他,便是当初平乱阙宣的时候,已经治了一段时间下邳。
后来紧守小沛,并且还收治附近的流民,早就有明吏之名在传,而陶谦老迈,他要交托后事的。
若是没有了争雄的可能,迟早会交好于近邻,到时候自然有机会徐徐图之,而非是牺牲极大的大战。
“孟誉,你这话……”
夏侯惇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拿郭谊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到现在肯定听得出来,郭谊说的就是反话。
什么取徐州的绝好时机,肯定不是这个。
大汉以孝治国,如何能靠自家父亲的大仇去攻城略地,这即便是没人知道,就算是日后自己想起来,也自然会觉得心中愧疚,彻夜难眠。
而且,孟德与其父,关系极好,其亲情血浓于水,怎忍心看他遭受亲属离丧之痛楚。
想到这,夏侯惇再次深深的叹了口气,仿佛是被郭谊打败了一般,他那话说得实在是有些吓人。
“罢了,孟誉,我遣韩浩,率军自濮阳而出东去,自小沛出翻山越境,寻机到泰山,从泰山进入徐州境内,再寻老太爷之处迎接,你看如何?”
“我去吧,”郭谊抱拳道:“此事本来就是我提起的,韩浩将军,自有军屯要职,不便离去。”
“我带典韦去便是。”
这话郭谊说得十分诚恳,倒是也让夏侯惇略感心安。
方才说让韩浩去,如果军令下发,韩浩不得不从,可他心里不一定乐意。
毕竟所谓劫掠之事,只是郭谊的猜测。
甚至夏侯惇都不好和曹操说起此事,若是说了难免会被认为心疑太甚,胆略不足。
而且,如果过去安然无恙的接到了老太爷,什么都没发生,陶谦也不敢再有所动,那就意味着只是迎接而已。
劳军伤财,草木皆兵,也许连功绩都不会有,与其劳累前行,不如就在境内准备军屯秋收,割草收麦打谷,继而盘算所得。
郭谊这么说,已经很懂事了。
“那行,就是怕累着孟誉,但既然你愿去,那亲写一封手书,禀告于他,在何处会面便是。”
夏侯惇乐呵呵的笑了笑。
早说你自己带人去,我连愁容都不用显,你直接去便是了。
啧。
郭谊偷偷白了夏侯惇一眼,也不必去争辩,领了信令,从主帐内出来,去亲兵营调集兵马。
典韦为亲卫,是一直跟在郭谊身后,但脸色并没有太过期待,只是略显平淡。
“唉,”他偷偷叹了口气,“俺说俺这段时日眼皮跳呢,就跳出个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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