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周折之后,郑安雅终于见到了真正的柏崇峦。柏崇峦弟弟柏景行只相差两岁,容貌有六七分相似,一样的面如冠玉、一样的眉清目朗,身形更是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同的是,柏崇峦看上去比柏景行更稳重些。
郑安雅笑着对房如樨说:“叔叔,这回可别再搞错了。上次卫御寇办事不力,已被朕削了爵降为公士,这回您要是再弄错,朕可保不住您。”
房如樨笑道:“陛下放心,臣与他一起从临淄回来的,即便臣会认错人,东帝陛下和清源君绝对不会错。”
郑安雅笑道:“那便好。柏卿一路辛苦,朕已差人为你安排了住所,这就带你去看看如何?”
柏崇峦道:“多谢陛下,外臣岂敢劳陛下大驾,自己去就可以了。”
郑安雅却不听他的,起身来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说:“走吧,你第一次来……”
她的后半句“朕带你四处看看”还未出口,却见柏崇峦如被火烫到了一般甩开了她。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听柏崇峦正色道:“陛下,外臣家中已有妻室,还望陛下自重!”
“你说什么?”郑安雅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自己有心礼贤下士,却被他曲解成这样,自打出生以后,还没人敢对她这么说话。什么叫“家中已有妻室”,还叫她自重,这是人说的话吗?
见她怒目而视,房如樨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将两人隔开道:“误会,陛下,都是误会!”又恐她再说出什么来把柏崇峦气走了,赶紧制住她的双手将她拉到一边,小声劝道:“陛下,您消消气,这个柏崇峦比柏景行还要执拗,他对您的印象基本上是其他国家转述的。您也知道他们经常败坏您的名声吧?”
郑安雅轻哼一声:“什么玩意儿嘛!”
房如樨低声道:“您还想不想变法了?此人的才干是东帝陛下相当认可的,您就受点委屈,行不行?”
良久,郑安雅终于平静下来。她没好生气地对柏崇峦说:“你刚来,地方不熟悉,朕带你四处看看,跟上!”
一行人坐车出了行宫偏门,来到城内的一座山上。颍州城经过多年扩建已颇有国都气质。城内大多是平地,只有三座小山,分别是飞来山、卧龙山和岑山。三山之中,卧龙山最高,登上山顶可以俯瞰全城,又因毗邻行宫,山上有驻军把守,闲杂人等上不去。飞来山其次,幽深僻静,柏景行高歌之处便是那里。岑山最矮,是百姓们登山的好去处。三人来到卧龙山下,弃车换了滑竿,不一会儿就到了山顶。山顶上有座“望白亭”,因在此亭中可以望见城外的白水河而得名。
郑安雅指着远处一座占地极大的大宅院,道:“那是右相段知书的府邸。段相是朕的夫子,也是我国的开府丞相。自虢仲靓辞去左相之位后,国中政务大多由段相一人决断,需要朕决策的事不到两成。你若是需要,将来也可以开府……”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开府丞相无需每日面君,若无大事每五日进宫一次即可,省得你看到朕浑身不自在!”
柏崇峦愕然,他当然听得出来郑安雅说这番话是带着强烈情绪的,但他没想到她即使在盛怒之下仍然对自己保留了一份尊重,这与他三十年来听到的“高昌王暴虐淫乱”的印象完全不同。
“愣着干什么?走吧,前面还有。”郑安雅见柏崇峦走神了,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三人下山后继续坐车,没多久就到了一幢高大的建筑面前。郑安雅下了车,对着第二辆车上的柏崇峦道:“这里是昭勋阁。”
房如樨跟着柏崇峦从第二辆车上下来,笑道:“陛下,让臣来讲解吧。”他对柏崇峦说:“昭勋阁是用于供奉已故功臣牌位的地方,于永昌二十六年建成,分为正殿和偏殿。其中正殿供奉的是封君、获得少上造及以上爵位者,还有二品及以上官员。没有达到这些级别但仍对朝廷有大功的,则被安置在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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