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爸用手摸他爸的鼻孔，已经没有气息了。他立刻用手指掐他爸的人中，但无济于事。他悲痛万分，怒火冲天地朝南屋吼道：“哥——!你死在屋里了吗？！我们的爸，让你婆娘给气死了！！你也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吗？！”

虎子爸这才从那半间堂屋有气无力地走出来，走到他爸身边，怯怯地问：“爸真死了？”

“什么话——？！难道你真的相信你婆娘说的——爸在装死逼她吗？你……来……来摸摸，爸心口不跳了，鼻孔也没气了——这是在装死吗？我不跟你这个没骨气的懦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快——！帮我把爸抬到西院去——！”

兄弟俩将他们爸抬到他们爸宝儿家轮流吃住时住的堂屋侧面西厢房的床上。宝儿爸到厨房端来刚烧好的热水，用毛巾将父亲从脸到脚擦了一遍；又到南墙窗户底下的柜子里，拿出宝儿妈为父亲做的寿帽、寿衣、寿裤、寿鞋穿上；又拿出宝儿妈做的要放到棺材里的褥子和枕头。他停息了一会儿，才无比悲痛地对他哥哥说：“你是不是决心让她们母子俩，就这样胡作非为下去——是吗？”

虎子爸唯唯诺诺道：“我……我也想让他们不……不这样……可是，可是，你们劝她，她都不听，我……我说什么，她不但不听，还要骂我，打我，我只得不管啰！”

“让他们这样下去，将来会成什么样子——你就不担心吗？好了，好了……我跟你说什么都是白说。我们现在到堂屋，把棺材盖拿下来。我把这褥子和枕头铺到棺材里，再来抬爸。”兄弟俩到堂屋打开薄板棺材的盖。

宝儿冲到厢房，扑到爷爷身上，双手拉着爷爷寿衣袖子掩住的双手大声哭喊道：“爷爷——！是我害了你呀——！我要是听到伯母跟丢鸡的老爷爷的对话，不告诉爸，爸不去找你，让你去找伯母……你就不会生气，就不会离开我们了——！”

宝儿爸进到厢房，听到宝儿的哭喊声，一直强忍住的泪水，一下子涌流了出来。他遏制不住满腔的悲愤，一屁股坐到床头的独凳上，抱头痛哭道：“爸——！宝儿说得对，宝儿对我讲了后，我要是不把它放在心上，不让你去找嫂嫂，你就不会被她气死——我——我才该死呀——！！”

宝儿一下子扑到他爸爸身上，抱住他爸，哭喊道：“爸——！你可不能死呀！！你们都死了，我怎么办呀——？！”

“哎呀，不要说死不死的，这些不吉利的话……以后哇——少管点闲事就行了……”

宝儿爸抬头，两眼圆瞪着他哥，反驳道：“你是不是让我们，以后就像你那样缩头缩脑做人——见到你婆娘做了亏心事，也跟你一样装聋作哑？——这可大大害了虎子呀——！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这个胆小如鼠的人在这儿废话了。我们快把爸抬到堂屋棺材里去吧。”

兄弟俩将他们的父亲放到棺材里，让宝儿过来，他们三人跪到地上，两手扶地，磕了三个头，便走出堂屋。

宝儿爸对他哥说：“明天我们到镇上去买戴孝的白布、纸扎、纸钱、香……我把我家现有的钱都带上，也就二十几文；抓四只鸡，再带三十多斤谷子去卖了，也凑不了多少钱，你能带多少就带多少钱吧。”

虎子爸走后，宝儿爸对宝儿嘱咐道：“今天你爷爷让你伯母气死的事，不要对外人实说，包括你王伯伯及豹子。这实在太丢人了，家门不幸呀——！你现在就到王伯伯家去告诉他，你爷爷得急病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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