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家老爷子的离世，让老奶奶怕自己突然命赴黄泉，儿孙们找不到汤家防天灾人祸的存款。一日店铺关门后，将红莲叫到卧室，拿出那两个玉镯放到红莲手上。红莲拿起玉镯，心潮起伏地说：“妈——！你不要给我，每天你就将它戴到你的手腕上，用袖口将它们盖住，不会有人看见的。”

“不，不，不，我哪能这样做？这是汤家防天灾人祸的存款，你还是设法将它们好好藏起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更为安全。”师娘将她装玉镯的两个圆形的小棉包，递给红莲说：“你将它们分别放到里面，找个保险的地方藏起来。”红莲只好接过小棉包，将玉镯放到里面，回自己的卧室，将它们放到自认为最保险的地方，才又回到师娘的房间，同她一起商量起二娃儿的病情。

红莲一提起二娃儿的病，老人就难过得泪流满面地说：“那天看到老爷子和大孙子的死，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差点儿随他们去了；迷蒙中见到了我的二孙子，我才拼命地从死神手中挣脱出来，保护我的二孙子。”

这时常湖进到屋内，对她们讲：“小弟说他肚子很不舒服，摸到里面好像有一个很硬的包——”

红莲惊恐失色道：“怎么又跟他哥一样长出个要命的包？郎中不是说吃了他的药会慢慢好起来吗？明天你赶快带他去医馆，看郎中咋个说。”

“二娃儿看病不是已经换郎中了吗？黄郎中要是在就好了。”奶奶说罢，长叹一口气。

第二天，吃过午饭，常湖便背着二娃儿到了医馆门外，看病的人从医馆诊室曲里拐弯已排到诊室门外。她只好放下二娃儿，排到门外最后一个的后面。她刚排上不一会，病人在她身后排起的长队，比她身前的队伍还要长。大家都担心这么多的病人，太阳落山能不能看完。轮到给二娃儿看病时，常湖问郎中：“你上次说吃了你的药会慢慢好起来，为啥子他还很不舒服，里面还增加了一个很硬的包块？”郎中望了望二娃儿的脸色和舌头，切完脉，开好药方子，很轻松地说：“你可要听清楚哟——！我说的是慢慢好起来，可没说吃了药马上就好起来。回去继续吃药，不好再来看。”说罢，把处方递给常湖，便让常湖把二娃儿带走，让座位给排在他们身后的病人。

常湖抓好药，背着二娃儿回到家，将郎中讲的话告诉了她妈。红莲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吃完郎中的药，二娃儿真不怎么难受了；可是过不了多久，又难受得不想吃东西了，只能又去找郎中抓药吃。就这样反反复复，进出医馆，直到公元1923年8月初的一天，二娃儿的腹部水肿得像一个鼓，用手敲到上面还发出咚咚的响声。再到医馆找郎中，郎中埋怨道：“你们一面吃我的药，一面又在家给娃儿吃他爱吃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他的肚子变成了一面鼓。这，我是无力回天了……”

常湖越听越不明白，立即反问道：“郎中先生——！你刚才的意思，是说我二弟的病是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得的？——我对天发誓，我们家从他生下来，我们就从来没有给他吃过，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每天同我们一样吃清淡的三顿饭，只初一、十五才吃点肉；平时零食都很少吃，只是一些水果上市后，一天吃一二个水果……”

郎中反驳道：“一天只吃这些东西，不可能得这病的。我只开些止痛药，减轻疼痛。”

常湖也不示弱，反问道：“那你为啥子不早告诉我，我二弟的病是乱吃不该吃的东西得的？你要一开始就跟我说了，我回去给我爸妈说了，发动全家和亲朋好友，把给他吃乱七八糟东西的人找出来，二弟的病不就早好了吗？——你是一个……”常湖气愤地想说，“你是一个只把眼睛盯在来看病的人的门诊费上，当然不会告诉病人得病的原因了。这样医馆才能门庭若市，赚更多的钱。”但她忍住了，她认为给大弟看病的郎中若不是这样的人，也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庸医。她摇着头，苦着脸，拿起郎中开的处方，背起二弟就往医馆门外走。她便听到带病人的家属说：“这姑娘反问得对。今天我们就得让郎中告诉我们的娃儿得病的原因，千万不能像这姑娘的弟弟那样，郎中无力回天了，才不经意说出。”

常湖一边往外走，一边冲向她竖起大拇指的病人家属说：“一定得让郎中告诉病人得病的原因——！”她回到家，将郎中的话和自己对郎中的看法，告诉了奶奶和她妈。奶奶和红莲吃惊不小。她们东想西想，东找西找，也想不到谁会给两个娃吃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晚上睡前汤继先知道后，决定第二天晚上饭店收生意后，问问他的徒弟有没有人给他两个娃儿些吃食，若有以后不给就行了——他不怪他们。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第二天饭店开门不久，常湖悲痛万分地跑到柜台里，同她妈耳语几句。红莲顿时“啊”了一声，将满口的牙齿喷到柜台上，整个身子倒到了常湖身上。一徒弟见状，立即进到柜台同常湖一起，将红莲架扶到卧室。常湖跟那师兄说了几句话，便立即到厨房拿了碗，回到柜台将她妈的牙齿捡到碗里，对买米饭和面食的食客说：“你们排好队，稍等一会儿。我王师兄去叫我舅舅去了。舅舅一来就收钱发号牌。我这就去请郎中——！”

一食客立马接话道：“刚才老板娘昏倒后，饭堂里食客一阵慌乱，被路过这门口的一店员进来看见了。他对我们说了声‘我去请郎中’就跑出去了。这会儿，那郎中也快来了——！”

就在此时，一中年男子手提一小竹箱，进到饭店，环顾一下四周，便急切地问：“病人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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