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宫门下钥,沅钟衡提灯孤身出了皇宫。
晚间狂风大作,雪沫同利刃般嵌着寒风剐入心肺,沅钟衡踩着深深浅浅的雪,微弱的烛光消弭在苍茫雪色中。
烛光灭了。
沅钟衡驻足不前,她兀自伸手牵风,感受着冬日凛冽,一如二十年前埋葬父亲的料峭春寒,令人不寒而栗。
“姑娘。”
映瑭远远候在马车旁,沅钟衡仿若入定般驻在宫门前,浑身了无生气。映瑭撑着伞快步向她走去。
“夜深了,咱们快些回府吧。”映瑭觑着沅钟衡的神色,悄声探向她手中的灯杆,可那冰凉的手像是牢牢同灯杆粘住一般,撼动不了分毫。
僵持片刻,映瑭默默松了手,后退半步安静立在沅钟衡身侧,一言不发。
自姑娘出狱以来整个人越发沉默寡言,周遭侍奉的仆役无不战战兢兢,生怕惹人不虞惨遭迁怒。
映瑭收起怠惰神色,温声道:“姑娘,老爷还在等您回府。”
沅钟衡轻轻嗯声,只是长久不开口,声音还未出唇便已消散殆尽。
……
窦华殷停棺玉佛寺,乔文清收到传信后直奔青龙山,并着人通禀沅钟衡。
沅钟衡乘着雪夜赶赴灵堂,和尚们正围着棺柩行法事,木鱼响,灵杵摇,鼓钹动,诵咒出。
沅钟衡扫过一旁失神落魄的乔文清,从侍者手中接过一柱香,插进棺柩前纹着狻猊图案的古铜香炉里。
耳畔响彻着法华经诵,分明是万分聒噪的环境,可沅钟衡此刻的心境却异常平静。她静静地跪在灵堂上,面前的火光燎得人眼胀。
十八年前初见夫子的光景恍如昨日。那时她整日昏惶,尚不知夫子乃她生身祖父,只知夫子严厉规训,让她备受磋磨。
她虽懵懂却也十分感念。自她记事以来,母亲便鲜少踏足别院,父亲病逝后母亲更是不管不顾,她孤零零地呆在偏房,只有乔文清尽心守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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