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女孩子衣服下摆沾着泥，手泡的白翻翻的，显然是插秧弄的。

她俩做了半天农活，一定比他饿，可却不吵不闹，平静地看着哥哥独吞一海碗鸡蛋羹。

这个家的秩序早已经形成，女儿都是不当人的。

陈永芳一愣，抓起一旁的空碗，将一半的鸡蛋羹拨到碗里，端起两个碗，递给妹妹们：“阿姨……哥不饿，你俩吃吧。”

一种雀跃的笑意从小妹脸上荡漾开来，显然从来没遇过这样的好事，伸手就接了过来。

大妹却有些不敢伸手。

崔爱玉一把打掉小女儿接碗的手，“馋嘴的丫头！那是给你的吗？”

看着母亲凶神恶煞的样子，小妹吓的手缩了回去，委屈地撇了撇嘴，却不敢哭出声。

陈永芳一阵心酸，替小女孩说话：

“那个，我睡觉刚醒，不大饿。三妹四妹干了一上午活，她俩也长身体，给她们吃。”

崔爱玉这才发话：“哥让你们的，吃吧。”两女孩得了敕令一般，抱起碗狼吞虎咽地开始喝。

大妹吃了两口，仿佛想起了什么，举着碗递在崔爱玉面前：“妈，你也吃。”

崔爱玉一愣怔，人就呆在了那里，有些动容，女儿毕竟是个有心的。

她拿起勺子，挖了两口咽下去，红了眼眶：“好俩儿娃（女孩），我何尝不知道心疼你们，可你爹拉下了饥荒，家里吃的有限，只能紧着你哥。我去城里给人当保姆，是为什么呢。”

陈永芳皱起了眉头，想叫崔爱玉一声，但却叫不出口：“……内个，你也别当保姆了。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你享福就是了。”

儿子仿佛变了个人，从来没说过这么有担当的话。崔爱玉脸上一阵欣喜：“龙爪爪，你长大了，知道担事了。”

院子里，几只鸡咕咕叫着。大黄狗无聊地摇着尾巴。陈永芳望了望家徒四壁的土胚房子：“嗯，以后要你们过上顿顿有肉的日子。”

说罢，她从门后拿了一把洋镐，就往门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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