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先要从我们完颜家的溯源讲起，我们祖先原本是个熟女真，为躲避仇家，逃到生女真，在教授他们烧炭，炼铁，种五谷等等技能过程中，慢慢成为头人。祖先为了扩充领地，留下了长子析居，次子守产的族规。到曾祖时，他认为他的长子才能不及次子，于是改了族规，变为长子守产，次子征伐。这长子就是我祖父，次子，就是大金国的开国两位兄弟皇帝的父亲。从此，完颜家的地盘一分为二，祖宗旧地来流水，归我们这一脉统治，而更富裕的新开拓地匹脱水，则归另一脉统治，双方几近独立。如果不是后来与辽国开战，完颜家就分化成两个新部落了。

跟辽国的第一仗，宁江州之战，跟我们来流水部无关，是他们匹脱水部在辽国宁江州遇到了不公事，遂破州屠城，消息传来，我父亲就说恐怕完颜家以后再无宁日了。

果然，辽国派出七千精骑来攻，匹脱水部知道单凭他们自己必败无疑，就向我们求救，我父亲决定率部参战，于是，两家合力，尽歼辽军，这就是灭辽第二仗-出河店之战。此战中我父亲重伤而亡，我继承了来流水部，那是十四年前，来流水部趁我年轻，以同心协力共打天下为名，将两部合为一部，召开勃极烈大会，推举来流水的阿骨打为部落联盟长，继而称帝，这就是我们大金的大圣皇帝。

在后面的灭辽三大战中，达鲁谷战，我部以少胜多，奚人之战，我亲手斩下敌方首领头颅，黄龙府之战，我部歼灭救辽的西夏三万大军，更是生擒辽国天祚帝。

辽国即将灭亡时，大圣皇帝召开了一次庆功宴，席间他脱下黄袍，披在我身上，说灭辽我是头功，皇位日后当传于我。

当年八月，大圣皇帝因病去世，大金的皇位空了。跟你们宋人不同，我们大金的皇帝，是由一个六人组成的勃极烈大会推选出来的，来流水部，匹脱水部，各占三人。

而就在我等待第二次勃极烈大会召开时，当今的大金皇帝居然甩开勃极烈大会，在匹脱水部落的支持下在会宁府自行登基了。

听到消息，我暴怒。但是为长远计，我忍了下来。灭辽后，他们以种种借口阻拦我部回到来流水，将我部置于最贫瘠的云中，直接面对西夏大军。在为新生的大金，拼命厮杀了十几年后，在父亲，叔叔，弟弟，三个儿子中的两个都死了后，我发现自己最后居然成了为匹脱水部看门的一条狗。”完颜宗翰凄惨而笑。

赵楷听得心神大震！

完颜宗翰看似不经意间娓娓道来的，都是金国最上层最隐秘的权力争斗，这些都是局外人无法一窥的。他不明白完颜宗翰为什么对他说这些？带着巨大的好奇，赵楷认真听下去。

“后面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大金新皇帝后来撕掉了与宋国的盟约，悍然发兵入侵。而那个时候，我已经对这样的征战不上心了。”

“不上心？”

“对啊。第一次宋金交战，卖力的是他们匹脱水部的东路军，我来流水部的西路军干嘛了？我们在太原城下故意停滞了九个月。当然，不得不说，太原的宋军打得也好，有这个做遮掩，他们也挑不出我的毛病来。我就想看看没有我来流水部卖命在前，大金还是不是那个大金。结果，他们东路军打不过你们那个李纲，最多也就是能勒索点金银回来。

要灭宋，要征伐天下，还得我来流水部来。

九个月，已经是我能拖延的极限了，大金皇帝严令我南下出击。

这才有了后来的第二次开封之战。”

“封堵潼关的，也是你们西路军吧？”

完颜宗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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