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辆小货车忽开到了盛家门口,司机从车上跳下,敲了敲面栅栏铁门:“江河叔!江河叔!”
盛母从屋子里看了眼:“你江河叔去山上了,不在呢,啥事啊?”
司机道:“我去城里送货,给江河叔货款还没结呢,婶子你过收下吧,我没时间去山上跑了,车货等着呢。”
盛母犯了难:“我可算不明白那些糊涂账,你先去吧,回了再找你江河叔。”
盛川刚好,他对钱这种事最敏感,闻言道:“收什么账?”
盛母道:“上次货款还没结清呢,以前都是你爹管,你识数,过去帮着算算。”
盛母有头痛病,算不这些东西,盛川看了看车后面货,问了斤数和价钱,和司机把货款结清了,厚厚摞红票票,两万多头样子,看卖橘子还挺挣钱。
盛川把钱递给盛母收着,后搬了个板凳坐在门口晒太阳,浑身处于放松状态,身份被拆穿了虽是挺尴尬,但起码不用每天撒谎,时时刻刻担心自己露了马脚,心头像是卸下了块巨石。
盛母把钱收进柜子角落,就见他这幅样子,犹豫了会才道:“川子,要不你回果园帮吧,你爹前就说了,等他老了,生意和攒棺材本就全交到你上。”
从昨天回开始,她就有意无意直帮着盛父说好话,盛川怎么可能听不,装作没听懂样子,起身拿着扫把帮忙扫庭院:“再说吧。”
实心里贼想卖橘子。
后段时间,盛川和盛江河仿佛是故意,总是避着对方,盛江河清早门,午饭在果园吃,等半夜盛川睡觉了才回,同在个屋檐下,愣是次面都没碰过。
这天晚上,盛江河又是半夜才回,他里拎着个与那双黝黑粗糙极不相符精致购物袋,回后半句话也不说,就坐在床边吧嗒吧嗒抽烟袋,后把袋子递给盛母,耷拉着眼皮道:“等会你给他送上去。”
盛母看了眼:“啥啊?”
她打开袋子看,见里面装着些崭新男士衣物,吊牌都没拆:“给川子?”
盛江河磕了磕烟斗:“嗯。”
他今天坐车进城时候去商场里买,也弄不懂什么名牌不名牌,听着售货员推荐,估摸着盛川尺码买了好几套,花了将近七千多块钱,不太符合他惯扣扣搜搜性子。
盛母摸面料就知道肯定不便宜:“你这个老东西,这次怎么舍得下血本了?”
盛江河脾气又暴又倔,闻言用力磕了磕烟斗:“管那多做啥,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难道天天让娃子穿旧衣服?!”
盛母不和他吵,把衣服从袋子里拿,静悄悄上了楼,见盛川已经睡着了,就悄悄放到了他枕头边上,这才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房门。
农村盖房子不怎么讲究,上下楼就更不隔音了,吵架都能听七七八八。
黑暗,盛川悄悄睁开了眼,用机打灯看了眼身旁摞衣服,上面吊牌还是簇新,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悄无声息掉了灯。
翌日清早,盛母正在底下照顾家里刚刚生崽黄狗,眼角余光瞥,见盛川从楼上下了,身上穿着昨天新衣服,又斯文又漂亮,不由得笑了笑:“咋,衣服合身不?”
盛川反正也没衣服穿了:“挺合身。”
盛母看了看,也觉得漂亮:“你这孩子,怎么现在就穿上了,他几件先拿下,妈给你洗遍过个水再说。”
盛川点了点头,他昨天似乎没怎么睡好,看起仍有些困倦,坐在椅子上醒了会神,又打开机看了眼,结果发现最近新闻头条都是有沈家事。
沈润被抓了后,前车祸案旧事重提,无论是买.凶.杀人还是谋害亲父,口个瓜都极具争议性,网上讨论热火朝天,纷纷感慨豪门恩怨多。
有人听说沈家那个少爷去警局路上逃跑了,结果碰到小混混被打劫,腿都折了条,身无分文,最后自己去自首了。
又有人听说前疯了沈二少爷沈郁已经恢复正常,沈润被抓后,他就重新接管了沈氏,段雷厉风行,颇有沈老爷子当年风范。
还有人听说……
反正林林总总,都是些小道消息,盛川也不知道怎么了,着了魔似都看了遍,思绪隐隐飞远,直到耳边响起盛母喊声,这才回神:“妈,怎么了?”
盛母喜欢小动物,家里黄狗生了两只狗崽,胖嘟嘟可爱:“川子,你读过书,给取个有文化名,这只叫啥好?”
盛川:“发财。”
盛母愣了瞬:“那这只呢?”
盛川:“暴富。”
“……”
盛母没说话了,心想子看着斯斯文文,怎么取名这么村呢,擦了把,也没吭声,转身去照顾庭院里花草了。
太阳渐渐落山,就这么到了晚间,盛川今天罕见没有上楼睡觉,就坐在门口等着,挥开边飞舞蝇虫,侧脸安静斯文。
盛母心想他怕是在等着盛江河,也没催他上床睡觉,正准备进厨房洗个,门口忽有个瘦小子打着电筒过拍门了:“婶子婶子!你快去看看吧,江河叔下山时候不小心把腿给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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