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宣只得碗放在一旁,然后麻溜的滚远了。
临渊听见他们的对话,忽然一改懒散的姿态,倏的直起了上半身,狭长的眼睛微眯,墨蓝色的瞳孔竟看出了几锐利:“你中毒了?”
“没有,”曲淳风把他的身体压下来,宽大的袖袍落下,挡住了那微凉的风:“别听明宣胡言乱语。”
明宣确实喜欢胡言乱语,但临渊还是不太信,嗅了嗅曲淳风身上的味道,没有感受到任何人类病染沉疴的迹象,这才略微放下了心,重新躺回曲淳风怀里,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出声问道:“他们病了吗?”
曲淳风不知该怎么回答,静默了一瞬:“嗯……”
临渊没再问什么了,在他心里,只要曲淳风不出事就好,别人跟他没关系。夜色渐沉的时候,像往常一样抱着自己的尾巴睡着了。
曲淳风睡意全无,身旁放着一碗早已凉透的药汁,等着自己毒发,然而当他从白天等到晚上,又从晚上等到半夜,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等死是一件非常煎熬的事,曲淳风见临渊在一旁睡的正熟,终于忍不住从地上悄然坐起了身,他眉头拧得死紧,给自己了脉,然而脉象平稳宁和,哪里有半中毒的样子。
但怎么可能呢?
曲淳风目光惊骇,百思不得其解,他细细回想自己这些时日所试过的药材,却都一无所获,就在这时,一颗蓝色的光球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然后顺着地面斜坡轱辘一声滚到了他身边。
#系统换了一个新的出场方式#
系统:【亲,好久不呐】
曲淳风见状不由得松开了给自己脉的手:“原来是阁下。”
这颗光球总是神出鬼没,令他探不到丝毫踪迹,不过今日曲淳风却没什么心情与它交谈了,在乾坤袋中翻找着医书,想知道自己身上的毒蛊到底为什么还不复发。
系统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亲,不用找了,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哦】
曲淳风闻言动作一顿,下意识抬眼看向系统,神情怔愣,显然被它突如其来的话弄懵了,系统绕着他飞了一圈,然后落在曲淳风肩膀上,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亲,鲛皇后代的血可以解百毒的】
系统说完这句话,就像是做贼般倏的弹开了,然后绕着四周若无其事飞了一圈。
它可什么都没说,它可什么都没说。
星际空间站有规定,系统不能够随意透露任何干扰宿主人生轨迹的事,更何况曲淳风上一世本就捕杀了许多鲛人,如果知道鲛人血可解百毒,万一心思歪邪,变本加厉怎么办。
但天一门上下那么多条人命,系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了,更何况曲淳风现在应该算是改造……成功了吧?
系统这句话令曲淳风心跳直接漏了一拍,他听闻有东西可以解了师弟身上的毒,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般,暗沉的眼睛都亮了一瞬,出声问道:“鲛皇后代的血?”
系统悄悄看了眼正在熟睡的临渊:【他就是鲛皇的后代,你可以找他借一点点血,不过经过同意哦。】
曲淳风这才想起来,上次自己在海中被阿烬所伤,就是临渊用血救回来的,闻言不自觉攥紧了指尖,迟疑不决的问道:“倘若取血,可会对他性命有损伤?”
这个系统就不知道了,它生怕再多说几句就会被监察官抓到判罚,摇了摇头,用翅膀捂住嘴,一副不能多言的样子。
大概是曲淳风起身动静太大,临渊翻身的时候又没摸到他,不知何时苏醒了过来,在黑夜中缓缓睁开眼,修长的鱼尾轻轻舒展开,剔透漂亮的鱼鳞在夜色下闪过了一抹流光。
蓝色的!亮晶晶的!
系统原本正准备离开,但看临渊的尾巴,忽然控制不住的飞了过去,一脸羡慕:好……好漂亮的蓝色,会发光的蓝色……
它整个球已经控制不住的快贴到临渊尾巴上了,却在半路被一只手忽然拦住,抬眼就对上曲淳风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曲淳风声音淡淡:“阁下,请自重。”
系统:【qaq好……好的……】
系统biu一声消失在了空气中。
临渊对此毫无所觉,他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抱住曲淳风的腰身蹭了蹭,鱼尾落在他腿上,亲密交缠着,因为刚刚苏醒,声音带着些许撩人的慵懒和沙哑,嘟嘟囔囔道:“为什么不睡觉……”
曲淳风得知师弟的毒蛊有救,心中又是高兴又是为难,他看着临渊,缓缓攥紧袖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
临渊他不说话,终于察觉不对,略微直起了身形:“你怎么了?”
曲淳风看向他,片刻后,才有些艰难的出声道:“我师弟他们中了蛊毒……”
临渊动了动尾巴,不为所动:“然后呢?”
曲淳风自己也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过,落在膝上的手紧了松,松了紧,手心出了一层微薄的汗渍,低声道:“你的血可以救他们。”
临渊好像终于明白曲淳风这段时日为什么总是魂不守舍的了,他垂眸看向曲淳风从不离身的那柄长剑,尾巴动了动,又静了下来:“……你杀我吗?”
曲淳风闻言眸中闪过一抹诧异:“我为何杀你?”
临渊的尾巴又不自觉动了动,掠过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忽然很想知道在他心里到底是自己重还是那群师弟重,轻声问道:“那如果只有杀了我才能救你师弟,你会杀我吗?”
他的神色既不魅惑,也不单纯,看起来相当认真。
曲淳风静静看着他,没说话,临渊也不催促,蓝色的眼睛在夜色下浸润着浓墨般的厚重。
这人类似乎从来没有说过喜欢自己,那些师弟在他心中想来更加重……
曲淳风不明白临渊为什么会这么问,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纵然救不了师弟,也不会对临渊动手的,怔怔看着面前这条鲛人,声音沙哑:“自然不会……”
他当初没有杀临渊,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临渊问:“真的吗?”
曲淳风:“嗯。”
曲淳风不过说了一个字而已,临渊就信了,他轻轻抖掉尾巴上的沙砾,然后灵活游入了男子温热的怀抱,低头摸了摸手腕上已经恢复如初的伤口,小声道:“好吧。”
曲淳风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高兴不起来,他握住临渊冰凉的手,缓缓摩挲片刻,低声问道:“如果用了你的血,会伤及你的性命吗?”
这句近似关怀的话令临渊有些高兴,他掰着手数了数天一门的人数,一人一滴血的话,应该还好,摇头道:“不会。”
曲淳风闻言这才略微放下心,他睨着临渊轮廓明的侧脸,心知他是为着自己的话才愿施救,一面觉得他痴傻,一面又觉得他赤诚,缓缓收拢怀抱,声音在渺茫夜色中有些模糊不清:“多谢……”
临渊礼尚往来的摆了摆尾巴,傻的可爱:“不用谢。”
曲淳风敛了眸色,在月光下竟也有几温柔,他用指尖拨开临渊墨蓝色的长发,鬼使神差的吻住了面前这条鲛人,轻轻撬开对方的牙关,唇舌纠缠间,发出轻微的暧昧声响。
何必有此一问……
曲淳风将临渊压在身下,衣袖沾染着淡淡的檀香,拂过对方绝色的眉眼时,这种清冷的佛香又变得情缠起来,他吻了吻临渊的唇,又摸了摸对方尖尖的耳尖,垂眸认真看着他:“……你与师弟他们不一样,懂吗?”
临渊不懂,眨了眨眼,抿唇道:“我没有他们重吗?”
曲淳风摇头:“不,你很重。”
临渊又高兴起来:“比你师弟还重吗?”
曲淳风耳根发热,他大抵很少说这种露骨的话,感到十的不自在,闻言微微偏头,避开临渊的视线,然后低声说了一个字:“嗯……”
比他们重一点点。
一个是亲人,一个是伴侣。
翌日清早,明宣被太阳晒的眼晕,他记挂着曲淳风的伤势,醒的最早,揉了揉眼睛从地上起身,找了一大圈才找到曲淳风,却见他怀中抱着临渊,在树荫的遮挡下睡的正熟,身旁放着一碗凉透的药汁。
怎么还没喝?
明宣挠了挠头,走到曲淳风身边蹲下,然后端起药碗看了眼,最后确定一口都没动。
曲淳风五识敏锐,察觉到身旁轻微的脚步声,很快醒了过来,他下意识睁开眼,面前却忽然出现明宣那张放大的脸,不由得皱了皱眉,却见对方端着一碗药,直接递到了自己嘴边:“大师兄,喝药了。”
曲淳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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