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莫家满门贬为奴,年男子尽数问斩,女子皆充入教坊司做了官妓,终身不得。
莫静娴纤弱秀美,看起来儿不像将军的后代:“我会凫水,假死又有难。”
公孙琢玉头:“教坊司看守严密,你能功脱身,必然有人帮你,是叶无痕还是骆剑鸣?”
他知道的消息远比莫静娴想象中要多得多。
女子终于抬起头,公孙琢玉看见她眼眶通红,像染了血:“骆叔叔是我父亲旧部,他想办法助我逃,找了这个地方让我落脚。”
落花胡同虽鱼龙混杂,但位置隐蔽,周围左邻右舍互不听见面,皆缩住在屋内。大门不,二门不迈,也算安全。
公孙琢玉双手交握,大拇指绕来绕去:“叶无痕呢?”
莫静娴像个没了魂的人,公孙琢玉问什么,她便答什么,低头将衣服上的褶皱细细捋平整,声音听不情绪:“我在教坊司的时候,曾经救过他命,他死皮赖脸硬是要缠着我报恩,我指使他去替我杀四个人,他就去了。”
公孙琢玉哦了声,双手揣入袖中,似有叹息:“你全部说来,不怕我将你抓入大牢?”
莫静娴终于松了手中的衣裳:“你已经将人擒获,查到了这里,我说不说的你早晚都会知道,只是骆叔叔此事无关,求你不要将他牵扯进来。”
公孙琢玉疑惑:“你怎么不替叶无痕求求情?”
莫静娴看向他:“有用么?”
公孙琢玉抱歉的笑了笑:“没用。”
叶无痕的罪跟骆剑鸣可有着质质的区。
莫静娴将衣裳拧干,晾在了院中的绳子上,公孙琢玉也不催促,静等在旁。他看见绳子上有两件衣裳,件男子的,件女子的,互挨在起,干净又平整。
桌上的饭菜已经冷透了。
莫静娴抿了抿唇,抬眼看向公孙琢玉,平静而又坦然:“不是要抓我么,走吧。”
公孙琢玉没有给她带镣铐,只是命人用麻绳将她双手捆了起来。双手抱臂,难免到可惜:“姑娘才二十头的年纪吧?”
莫静娴说:“十八。”
才十八。
公孙琢玉头,没再说什么。他向喜欢做个糊里糊涂的官,因为真有时候不见得会所有人的愿。他走在前面,莫静娴押在后面。
公孙琢玉忽然问道:“姑娘后不后悔?”
莫静娴没有说。
座小院远远甩在身后,内堂里供着三十二座牌位,香炉里插着把燃烧过半的香,烟火缭绕,让周遭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莫炎武当初率兵在前方厮杀,后方粮草迟迟不至,大雪寒天,五万将士苦熬半月,体力不支,敌军斩杀大半。后来才知,不过是有人贪了军费,欺上瞒下。然罪责却尽数归到了莫炎武人的身上。
莫静娴没有回答,公孙琢玉便知道她不后悔,偏偏自己没什么可劝。
这个朝代和后世不样,没有警察主持正义,有的只是官官护,贪腐风,人命贱草芥。寻常百姓若想申冤,连个能主持公道的清官都找不到。
公孙琢玉又不免想起自己在江州的同僚了。当初知府设宴款待杜陵春,众人皆至,唯有宁县县令白松鹤未到,最后惹了杜陵春不虞,现在应该赋闲在家了。
白松鹤的例子,是这个朝代大多数清官的境地,不愿同流合污,便为世俗所不容。包拯几百年来也才么个。
公孙琢玉是个庸俗的人,他过不得苦子,也没办法和么多人对抗,俗说的好,不过就加入呗。可能良心上会有么痛,但起码小命保住了不是。
行人回到了司公府,公孙琢玉却没有立即进宫禀报,而是让人找个地方先将莫静娴关押起来,自己则坐在游廊栏杆上思考案情。
当然,也可能不是在思考案情,而是在思考人生。
公孙琢玉总觉把叶无痕和莫静娴两个人交上去,良心有不太得劲。真奇怪,他以前没有这种觉的。
系统久违的又冒了来,它落在公孙琢玉左肩上,用翅膀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这是朝代的弊端。】
太高深了,公孙琢玉听不懂:“什么意思?”
系统扇了扇翅膀:【无论什么地方,总是做坏事的人多,做好事的人少。但这个朝代缺少个能挑起清流大梁的官员。】
果这个朝代有包拯种不畏强权的官员,说不定莫静娴当初会选择报官申冤,不至于走上这条路。但可惜并没有,以严复为首的文臣已经老了,斗不过杜陵春党。
公孙琢玉最讨厌009灌心灵鸡汤了,巴掌将它拍飞:“要当清官你自己当,我才不当。”
说完从栏杆上跃下,屁颠屁颠去书房找杜陵春了。
热恋中的人大概就是这样,恨不得天天黏在起。
杜陵春自然也想见公孙琢玉,只是见了面,对方难免有亲近之举,左右为难。
近南边现蝗灾,百姓粮食受损,现大批灾民。按照惯例,皇帝必然要派人带着赈灾银下去救灾,其中油水颇丰,严复党的人和杜陵春党的人都在争这个位置。
宋溪堂正分析着局势,忽见杜陵春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由得住了嘴:“司公?”
杜陵春抬眼:“事?”
宋溪堂捋了捋胡须:“在下见司公愁眉不展,似是有什么心事,不说来,在下或可分忧二。”
分忧?
杜陵春心中冷笑,心想这种事你可分忧不了。他看了眼天色,心中估摸着公孙琢玉应当快回来了,对宋溪堂道:“先生说的事我知道了,会好好思量的。”
宋溪堂识趣告退:“在下就先回房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公孙琢玉就过来了。
“司公!”
听这熟悉的声音,杜陵春就知道又是公孙琢玉个小混账,心中竟有罕见的无奈。他从位置上起身,刚走书房,腰身就是紧,人迎面抱了个满怀。
杜陵春抬眼,见房门都关着,就没有阻拦,看向公孙琢玉:“人抓到了?”
公孙琢玉嗯嗯头:“抓到了。”
杜陵春又问:“审来因果了?”
公孙琢玉顿了顿才头:“审来了。”
杜陵春没说,他量着公孙琢玉的眉眼,双眼仿佛能看透他的心思:“为脸苦?”
公孙琢玉不自觉摸了摸脸:“有吗?”
明明还是既往的风流潇洒。
杜陵春见他摇头晃脑,转身走到书桌后面坐着,漫不经心的声问道:“说吧,又什么事了。”
公孙琢玉非要过去跟他挤在块儿:“司公,若是要在陛下面前保住凶手性命,是不是有困难?”
杜陵春睨了他眼,语气不近人情:“难登天。”
说完又挑眉道:“怎么,又对哪家姑娘动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显然,同去的护卫已经将事情禀告给了他。
公孙琢玉心想杜陵春说语气酸的慌,似笑非笑道:“小娘子已有了情郎,自然轮不到我惜,咱们只各人惜各人的花便是了,司公说是不是?”
想他公孙琢玉也是朵风华绝代的娇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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