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紧张的搓了搓手,有些腼腆,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您说的重赏……”
公孙琢玉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他立刻起身步下公堂,亲手将伙计从地上扶了起来,而后看向一旁的文仲卿,压低声音问道:“有没有银子?”
文仲卿不着痕迹把钱袋子往后面藏了藏,一个劲摇头,讪笑道:“小人清贫,这个月的月俸还没发呢。”
公孙琢玉心想真完蛋,堂堂一个男子汉,身上连点碎银子都没有。皱眉在自己袖子里抠搜半天,最后摸出了……
一文钱……
公孙琢玉硬着头皮把铜钱塞给那名伙计,语气却郑重得仿佛塞了一个亿过去似的:“来,拿着,去买个馒头吃。”
文仲卿闻言脸色抽搐了一瞬,京城价贵,馒头起码得两文钱一个呢,公孙大人怎么能一毛不拔到这个地步?
伙计也是震惊了,他眨了眨眼,结结巴巴问道:“大大大……大人,一文钱?”
这和他想象中的有点不太一样。
公孙琢玉神色严肃:“这不是普通的一文钱。”
伙计想说这不就是普通的一文钱么,但碍于公孙琢玉的官威,却不敢直言,心中只能自认倒霉:“那……草民多谢大人赏赐。”
公孙琢玉啧了一声,将忽悠人的功力挥到了极致:“你别不信,这枚铜钱乃是信物,他日你若有冤屈,凭此铜钱,本官必定竭尽全力为你申冤。”
这就是传说中的空头支票。
偏偏古代人民好糊弄,伙计还真信了。在京城这块寸土寸金之地,高官显贵云集,蝼蚁百姓唯有夹缝生存,倘若能得一个靠山,比什么都强。
伙计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大人,此言当真?!”
公孙琢玉老神在在的点头,随后对他挥了挥手:“自然当真,快些回去吧。”
伙计喜不自胜,砰砰磕了两个响头,乐得牙不眼的就离开了府衙。
文仲卿在旁边叹为观止。
#真是好不要脸#
公孙琢玉得到女尸的身份线索,免不了要去洪家走一趟,只是前些日子才结了仇,贸然上门只怕讨不了好。他眼见天色不早,已然到了散值的时候,干脆进去换了身便装,打算去翻洪家的墙头。
洪家的小公子前些日子忽然得病暴毙,老太太最为疼爱这个孙子,专门请了道士做法超度,据说道场要七七四十九天后才能拆。公孙琢玉趁黑翻进洪家后院的时候,就见院中四处都挂着经幡,丫鬟仆人也俱都腰系素带,实在阴森森的骇人。
前院法事未停,道士念唱着超度经文,在后院都能听见。
公孙琢玉不知自己走到了谁的院子里,远远瞧见两名绿衣裳的丫鬟朝这边走来,闪身躲到了树后面,暗中观察着她们的衣裳,果真和女尸云所穿的一模一样。
两名丫鬟手中端着托盘,正低声抱怨着什么。
其中一人道:“纵做法事也没有这样的,白日念经,晚上念经,吵得我睡不好觉,今日去伺候大少爷上药,还被斥骂了一通。”
另一人安慰她:“大少爷本就那个脾气,无缘无故被抓去衙门打了板子,岂有不脾气的理,依我看你不如称病躲两天算了。”
这是在说洪文涛。
那丫鬟闻言皱眉摇头:“我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幺蛾子,倘若惹了主子不喜,岂不是和云……”
她下意识念起这两个字,反应过来忽的噤声,仿佛触到了什么禁忌般,面色苍白的闭上了嘴。另一名丫鬟也是被吓到了,不安的四处看了眼,跺脚低声斥她:“叫你嘴碎,无缘无故的提她做什么,快些走吧!”
语罢匆匆端着东西离去了。
公孙琢玉她们如此模样,不由得心生疑窦,怎么这两名丫鬟一提到思云,就跟了鬼似的。他有心继续探查,但外间因着办丧事,到处都是人,只得先行离开,打算明日再想办法。
公孙琢玉一路回了司公府,结果现府中空空荡荡的,好似都没什么人。无意中经过石千秋的院子时,却见他正在院中打太极,连忙屁颠屁颠跑了过去:“师父师父!”
石千秋看他就头疼,老神在在的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练功,眼皮子都懒得掀。
公孙琢玉厚脸皮惯了,干脆站在旁边和他一起打太极,动作倒也像模像样。
一个大西瓜,中间切两半,你一半,我一半~
石千秋终于忍不住停了动作,叹口气道:“大人可有事?”
公孙琢玉懵了,他没事啊,就是来陪陪空巢老人。
石千秋他不语,出声道:“劫狱之人乃是高手,我虽有些功夫,却也未必能追查到他。”
公孙琢玉更懵了:“什么劫狱?”
石千秋动作一顿:“大人不知么?叶无痕今天被一神秘人从大牢救走了,现如今刑部和京律司正在四处捉拿他。”
公孙琢玉面色诧异,心想怪不得府上空空荡荡,没看杜陵春,就连吴越也不了踪影,原来出了这档子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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