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强想了一下,他当然知道王鹏所说的不幸指得是什么,虽然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晦气,但是这种事只怕所有入朝参战的人都想过,他稍一迟疑,却又笑了出来:“你呀,老王,问得这个问题可真没水平,都不幸了,还能去想什么?呵呵,挺尸吧,到时你帮我埋了就行,可要埋深一点,别让野狗再给刨出来!”
王鹏愣了愣,却是摇了摇头,对着贺强道:“我说得不是牺牲!我说得是如果我们再当了俘虏,你会怎么办?”
“我宁死也不会去当俘虏的!”贺强说得十分果绝。
王鹏沉默了片刻,没有再问下去,但是他却喃喃自语地解释着:“你无牵无挂,没有老婆孩子,当然豁得出去!”
贺强转过头,反问着他:“老王,如果换成你呢?你会怎么办?”
王鹏却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或许不会选择去死!”
贺强从鼻孔里哼出了一声来,骂道:“你呀,什么都好,就是没有骨气!”
王鹏并没有再作辩解,他根本无须作出辩解来,每个人的人生观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每一个人所选择的道路也是不一样的,而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更多的却是选择随波逐流、随遇而安!
听着前面一问一答的两个人的话,张贤跟在后面也在默默地问着自己,如果自己牺牲了倒是好说了,如果自己真得被俘了,能有贺强的那种不怕死的气概吗?谁也不愿意去当俘虏,可是如果真得不幸当了俘虏,难道就真得是那么可耻吗?可是,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又不由得一阵惊悸,被自己潜意识的选择而惊叹:就在昨天晚上,他已经当了一回俘虏,可是那个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要去自杀、要去牺牲,而是正好相反,想得更多的却是如何能够活下来!
回到二一五师的师部,已然是黎明时分了,王大虎一听说张贤带着人回来了,就象是抽了鸦片烟一样地打起了精神来,竟然没有一丝得倦意,披着衣服亲自迎了出来。
先没有说自己的遭遇,张贤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十分详细地向王大虎报告了华川城的情况,对于敌人的兵力、装备、火力、布防等等,只要是他认为可能会影响到王大虎进行布置的重点,都作了汇报。王大虎足足问了有半个小时,而张贤也足足回答了有一个小时。
当听到华川城里有敌人一个师的时候,王大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而又听到那个师不过是南韩部队的第六师,王大虎又舒展开了眉头,对于他来说,打美国人没有把握,但是对付韩国人却有着必胜的把握。看到王大虎有些欣喜,张贤又再一次提醒着他,华川城虽然突出于北汉江华川湖的渡口处,但是敌人的这条防线并不孤立,其东与西都有重兵呼应,一旦华川城有危险,敌人很可能会两面急援过来,如果二一五师一口气拿不下来华川城,势必又会打成另一个邸平里。
对于张贤的这个提醒,王大虎自己也已经感到了,单凭着二一五师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的,还需要其他友军的配合。不管怎么说来,张贤所取得的情报是十分重要的,他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之报告给七十二军的军长熊卓然,由上面统一布署,作好知己知彼的安排,这样才可能取得最后的胜利。离着总攻时间还有一天的功夫,这个时间虽然有些急迫,但也足够了。
王大虎决定后,马上安排作战参谋向熊军长发报,而他看到张贤一脸疲倦的样子,这才想起来问一问他们执行任务的情况。
对于这个情况的汇报,倒是真得让张贤费了一番的脑筋,朴熙顺的叛变是不能回避的事实。他还记得朴熙顺恳求他的话,要求他不要讲他的叛变,只当他是死了,虽然他当时也没有表态,也很想帮一把那个朴少尉,但是也他知道就算是他不说,安日昌也会说的,而且全连的人为了他在华川城内外折腾了一夜,大家都知道他这个营长被捕了。他可以有办法让王鹏、贺强甚至于安日昌闭嘴,却无法同时封住全连人的口,而自己一旦说了谎,那么后面的谎话只怕就很难再圆满,自己到底是被俘过,虽然时间很短,却足可以令组织上起疑。权衡再三之后,张贤还是实话实说了出来,同样只是隐去了与韩奇见面的情节。
“什么?朴熙顺叛变了?”王大虎这才听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勃然大怒了起来,马上命令着另一个参谋接通志愿军与**人民军联络员的电话,向他们报告人民军里已经有人投敌的消息,对于王大虎来说,他最担心的还是二一五师左翼,被安排在这个方向上的正是人民军的一个师,也就是朴熙顺所在部队的那个师。王大虎是怕军事机密泄漏,到时一定会影响二一五师顺利夺占华川城。
张贤知道王大虎的担心是很有道理,虽然朴熙顺在人民军里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排长,应该不会了解过多的军事秘密和行动计划,但是这世上就是怕有那么一个万一,正如王大虎认为的那样,如果朴熙顺还有同伙藏在人民军里,又或者他只不过是一个传递情报的角色,那么对于再执行已经制定的作战计划,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肃不肃奸如今并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要让友军提高警惕,对原来的作战计划作出必要的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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