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终于是散尽了,但是雨雾里,这座高悬的桥却依然挺立在两山之间,下面的湖水依然在细雨的飘飞中轻轻地泛着涟渏,便是刚才那种白浪冲天的景象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象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怎么没有炸断?”在张的身边,贺强第一个叫了起来,声音中充满了不安,分明认为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
张贤只得发出一声苦笑,无可奈何地告诉着他:“我们的炸药不够,这桥本来就是炸不断的!”
听到营长这么一说,贺强不由得愣愣地望着他,张大嘴巴一时也收不拢来。
“不要担心!”张贤用十分自信的口气告诉着他,同时也是告诉着身边其他的战士们:“我们的炸药不够多,所以只能炸掉这座桥的承重拱梁!大家放心,敌人的坦克是不敢上桥的,我还希望这些坦克能够一起上来呢,把这座桥压塌才好!”
听到自己的营长这么一说,众人刚才还悬起的一颗心倏忽然地放下了不少,在大家的眼里,营长就是一个家长,只要他在这里,那么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因为大家都相信,无论是何时何地,营长都会有办法带着他们从胜利走向胜利的。许多战士们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得令张贤都感到心痛。
显然,炸桥的过程也被后面的敌人追兵看到了,他们明显得感觉到整座桥梁忽悠地掉下了一截去,又卡在了两山之间。那辆冲在最前面的美国人的坦克不得不停在了西面的桥头,不敢再开上桥来,而后面的坦克也接踵而来,不一会儿便将这个并不大的西面桥头堡处的空地占满了。
透过迷濛的雨雾,张贤正紧张地观察着桥对面敌人的情形,他的心也一直高悬着,虽然王鹏向他保证已经炸断了大桥的承重拱梁,但是在这个时候他还不敢确定这座桥就不能承载得住敌人的钢铁战车的行进。而敌人此时也在犹豫着,他们一定也在思量着这座桥梁此时的承载能力,毕竟这原本就是一座未完工的大桥,虽然是钢筋水泥构筑的,但是许多的地方还并没有完工,只是支起了一个大架子来,也许过人还可以,却没有试过能不能过车。
终于,对面的敌人作出了决定来,第一辆坦克试探性地开向了桥面,在这一时刻,不仅是张贤,便是警卫营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很多的人更是有些慌张起来,因为在他们看来,此时以警卫营的现状,他们连个炸药包都没有,单凭着几挺子弹并不多的机关枪,又如何可以阻止得了敌人坦克的行进呢?
“敌人的坦克过来了,怎么办呀?”贺强忍不住地低声问着张贤。
“沉住气!”张贤故作着镇静,心里却也在暗暗地盘算,如果敌人的坦克真得过了桥,那么他们完全可以不顾他们这支阻击的部队,一往无前的去追赶逃走的二一五师大部队,如果真得是那样的话,二一五师刚刚脱险的同志们将会再一次陷入被困的局面里,而最坏的结果就是有可能整个师被打垮。如何才能在敌人冲过桥来的时候绊住他们,不让他们进行追击呢?
也就在张贤脑海中飞快转动的时候,那辆驶上桥面的敌人坦克又小心翼翼地退了回去,便是在桥对面,张贤都可以感觉得到这座大桥在微微地颤动着,而这种颤动自然被那辆坦克的驾驶人员更深刻地体会了,他们终于还是胆怯了。
看到美国人的坦克又缓缓地退出了桥面,张贤几乎要兴奋地喊出声来,他的判断还是正确的,这些美国人终还是怕死得很,在有可能得到巨大的死亡威胁时,他们可以放弃努力,放弃唾手可得的战果,而以保全自己为天经地仪的目标;这与东方人对于人、对于人性的理解截然不同。
“敌人不敢来了!”贺强也是发出了一声轻笑,分明就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张贤却是警告着他:“敌人的步兵可能会打过来!”同时他还不忘记发布着自己的命令:“他们可能会很快地炮击这里,让大家作好战斗的准备!”
贺强怔了怔,点头离开他的身边,向下面的各连各排进行传达。
在桥的西面,敌人的坦克并没有马上开走,而是有目的地向着桥东的两边高地进行着炮轰,自行火炮的炮弹就落在高地前后左右,密集地都要将天上的雨水盖过去,爆炸声此起彼伏着,泥土带着水飞上了天空而落将下来,几乎将每个人都溅成了泥人。好在大家都已经在事先有了准备,在敌人炮火打来之前,便躲进了事先挖好的战壕与避弹坑里,虽然此时的战壕中也是半壕的泥水,却可以有效地保护人的生命。尽管如此,还是有几个士兵不幸地被爆裂的弹片击中而牺牲或者受了伤。
这一阵炮击,持续了有十分钟,看到大桥的东面再没有什么动静,这些美国人的坦克便大摇大摆地退出了西面的桥头堡,转向了公路,沿着华川湖向下游而去,他们一定是准备从大坝上过河,然后继续追赶这支刚刚突围的志愿军。
也就在敌人的坦克才离开,便有两队美国步兵心怀忐忑地走上了大桥,他们一边**,一边向桥东走过来,透过还未散尽的硝灰,张贤已然看到桥面上出现了十几个头戴着钢盔,身背着行曩,披着雨衣而来的美国士兵,他知道,他们真正的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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