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对于张贤的审问,一直持续了四个多小时,便是连中午吃饭也向后推迟了,整个审问的过程倒是十分得平和,面对着主审官与陪审官的问答,张贤十分配合,有问必有答,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说得有始有终,有头有尾,倒是少有破绽。在整个审问的过程中,胡从俊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一直默默地坐在门口处的长凳上,就这么听着张贤的叙述,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总算是到了最后的时刻,也许是大家审了一个上午,审问的和受审的都有累了,主审官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不知不觉之中,时针已经快指到了一点钟了,这才与另外两个陪审官对视了一眼,互相之间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张贤道:“张贤,今天对你的审问暂时就到这里,你还有什么要陈述的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张贤就好象是如释重负一样的长长出了一口气,在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的精神一直处于极度的紧张之中,针对审问者的每一句问话,都不敢说错半句,他知道今天的这一场秘审,将关系到他以后的一生。到这个时候,听到主审官终于让他作最后的发言,他点了一下头,用已然沙哑下来的声音嗄声地道:“我还要怎么说呢?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你们想知道的我没有一点儿的隐瞒!”他说着,闭上了眼睛,作出深呼吸的样子,然后再一次睁开眼睛,目光中已然有了些许的悲哀:“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其实说来说去,我只不过是一个当兵的人,还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党国败得如此惨痛,我们这些残兵败将最终也只能是随波逐流,连选择命运的机会都没有!不过,只要是有选择的机会,我们定然不会放过,就象是这一回,我还是选择来到了台湾一样!”他说得十分动情,却也是十分真实,没有一丝的做作,令在场的人都可以感觉得到他的无奈,便是连那三个审问官也连连点着头。最后,张贤继续地道:“每个人都不可能是完美无瑕的,谁都会有迷路的时候,我只希望在我们迷途知返的时候,党国能够宽容地敞开一扇门,而不是把门关死!”
主审官点了下头,同时也告诉着他:“党国向来是十分宽容的,但是能不能为你打开一扇门,这还要看你今天的话是真是假,有没有作过对不起党国的事!所以,张贤,到底你会怎么判,还要等一等结果!”
“我明白!”张贤点着头。
“你还有什么要讲的吗?”主审官再一次地追问着。
张贤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了!”
主审官抬起头,询问着张贤身后坐在门边的胡从俊:“老胡,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事吗?”
“没有!”胡从俊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随口答着。
“嗯!”主审官点了下头,这才对着门外的卫兵喊道:“来人!”那些卫兵应声而入,他命令着:“把张贤押送回去!”
那两个押送的卫兵来到了张贤的身侧,张贤知道今天的这一次过堂是结束了,他缓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也许是坐得太久了,站起来的时候,腿还有些发麻,身子不由得一歪,险些跌倒。他转过身,抬起头来,便看到了胡从俊那双关切的眼神,正一动不动地盯视着自己,张贤马上回报以他一个微笑,只是他的眼睛还是有些潮湿,分明也看到了胡从俊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泪光。
在走过胡从俊的身边时,张贤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正视着自己的这位长官,挺直了身体,立正站好,给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胡从俊稍愣了一下,伸出手来,拍了拍张贤的肩膀,然后拉住了他敬礼的手,把这只手放了下来;他又收回手去,跟着也挺直身体,立正站好,回报给张贤一个标准的军礼。
审判厅里,所有的人都在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两个行着军礼的上下级,都有些如哽在喉的感觉。
张贤没有与胡从俊说一句话,在两个卫兵的押解之下,走下了楼梯,又被押上了送他过来的这辆警车之上。在走过院子的时候,他不由得向四面张望着,看到了韩奇就坐在院中的一个角落里,两个人的目光也只是相撞了一下,便各自散去。
在张贤被押上警车的时候,熊三娃却被押解了下来,张贤知道,他作为重要的证人,也要和自己一样过一次堂的,对于熊三娃审问,张贤并不担心,毕竟有很多的事三娃并不知道,而且真得涉及到了情报部门的事时,他相信那些审问官也不会傻到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去问熊三娃。
午饭就在警车上吃的,其实还算是丰盛,但是此时张贤已然是食之无味了,只想着早一点离开这里,秘审一结束,他的命运将又一次陷入了无尽的等待里。他知道,只有等到熊三娃也被审完了,他们才可能一起被警车押回看守所;而在此之后,就算是他们离开了这个秘审之所,这里的审讯还不会结束,还有一批的证人需要录证词,想来韩奇被安排在这里来,就是为他的案子作证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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