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的被捕,令张贤马上感到了一阵阵的寒意,此时的台湾社会,依然处于国民党特务严密的监控之中,政治上还是采取着高压的态势,对于民间的**运动,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打击,只是相对于五十年代的白色恐怖时期来讲,要稍稍地有一些好转,老百姓的有了些许的**。其实,这一切也都是跟着台湾内外的局势在变化,由于**大陆方面此时的自顾不暇,更没有力量再提到所谓的“解放台湾”,虽然口号还在经常得喊,偶尔也会有小规模的冲突,便是在军事对抗中,反而是国民党方面占着了一些优势。外在的强大压力减缓之后,内部的紧张也自然跟着得到了缓解。只是,张贤知道,无论何时,国军对于纠察内部的间谍与特务,向来是从不手软的。他们可能会对敌人的俘虏十分宽容,却从来不会宽容混入的敌人。
军法司的质询令张贤头痛了很久,他已经被停职了,只是由于此时正被蒋经国重用的韩奇与同样投入到小蒋体系内的同学于长乐的从中周旋,所以才没有被收押。军法司一共对张贤质询了五次,这其实就是一种实质上的审判,因为此时张贤的中将身份和高参的职务,在没有确凿无误的证据之时,还不好叫作提审,张贤的心里却是非常得清楚,他对这种情况也非是第一次经历,再加之自己又没有什么背得人的事情,所以倒是十分坦然。
说来说去,张贤之所以会被牵连进了陈飞的案子里来,就是当初他在金门任副司令的时候,在刘安的面前替他作了书面的担保,按照军法司的说法,如果那个时候不是因为张贤的阻拦,或许早就将陈飞的底查出来,也不至于会拖延这么多年,让这个漏网之鱼一直潜伏到如今。
张贤不知道陈飞都交待了什么,所以对于被问的问题回答得十分小心,第一次质询的时候,军法司的人并没有问太多详细的东西,只是问他为什么要为陈飞作保?张贤的回答冠冕堂皇,还是摆出了当初为保释陈飞出狱时在刘安司令官面前的那套说词,他最怕的是被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陈飞的底细,但是在第一次的质询里,军法司的人竟然没有问起来,便将他放了过去。后来,张贤才知道,第一次的质询实际上只是例行公事,毕竟大家都是国防部里的要员,还会有经常见面的时候,所以那位军法司的质询官并没有往深里追究,那个时候,也没有人怀疑张贤会有问题。
在第一次质询之后,张贤便心神不宁了起来,连忙去找韩奇询问情况。此时的韩奇已然升任为了军事情报局的局长,是蒋经国面前的红人,陈飞的这个案子,最早也是由**查获的,韩奇一定清楚其中的缘由。
可是,当张贤到达**的时候,韩奇却对他避而不见,这令张贤十分得不解,他相信韩奇绝对不是那种翻云覆雨的人,他不见自己定然有他的难处,可是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又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是什么事情竟然让韩奇对自己这么深厚交情的朋友都置之不顾呢?除非自己身上真得有什么问题,韩奇不见他就是为了避嫌?想到这里的时候,张贤越发得不安起来。
张贤忐忑不安地回到家,还没有坐稳屁股的时候,又是熊无坷拿着一张纸条递给了他,告诉他是他放学回来的时候,在墙角有一个人让他把纸条交给他的。张贤接过了纸条来,马上认出上面的笔迹正是韩奇的字迹,只写了短短的八个字:“于宅夜谈,当心尾巴!”张贤立即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条小纸条虽然只是八个字,却已经透露出了许多不好的信息,他马上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监视了!他将这张纸条烧毁之后,立即找到熊三娃,两个人合计了一下,在夜晚来临的时候,最终由熊三娃假冒张贤外出,引开监视他们家的人,而他乘机又冒充熊三娃摆脱了监视他的尾巴。
到达于长乐家的时候,韩奇已经坐在了那里等着他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贤也没有过多的责怪,马上问起韩奇来。
韩奇有些愧疚地看着他,然后如实地告诉着他:“这可能是一起有预谋的阴谋,针对的不是你,而是我!”
张贤愣住了。
韩奇连忙向他作着解释,原来他这个**的局长当得并不顺利,还有很多人在觊觎着这个位置,与他竞争最激烈的是一个姓孟的处长,这位处长也是小蒋身边的红人,蒋经国最终没有让他坐上这个局长的位置,是因为觉得他那个人与韩奇相比缺少了一些厚道。但是,韩奇的被提拔,最终还是令那个孟处长对他怀恨在心,表面上唯唯诺诺,实事上韩奇却知道他经常在小蒋那里给自己使坏。为了以防万一,韩奇也利用自己的职权,暗中收买了这个姓孟的人的亲信手下。
韩奇也是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陈飞的案子是由孟处长亲自处理的,在处理这个案子的时候,他无意地发现了张贤被卷了进来。张贤和韩奇的关系,很多人都是知道的,这位孟处长也不例外,所以马上就想到了准备利用这个案子,把韩奇扳倒。只是因为张贤的身份也并非是他这个小小少将处长可以动得了的,所以这位孟处长一直在陈飞的身上下功夫,希望陈飞能够按照他的所想录口供,其中一条就是要陈飞咬上张贤;而当初张贤回到台湾的时候的审查,很多都是通过韩奇作出来的,这就是一个多米诺骨牌的链条,就算是不能治韩奇于死地,也足可以将他从局长的位子上拉下马。
听完了韩奇的叙述,张贤就仿佛是如坠梦中一样,迷糊了起来,没有想到自己如今这般与世无争,却还是被莫名其妙地卷进了一场争权夺势的角逐战中。
“老韩,你是局长,凭什么由着这么一个小处长如此要挟你呢?”旁边听着的于长乐不由得鸣起了不平来。
韩奇叹了一声,恨恨地道:“这个姓孟的就怕我插手,先不先地便越过我向小蒋主任打了报告,并且还说这件案子可能会牵扯到阿贤的身上,怕我袒护,今天下午,蒋主任专门找到我,要求我避嫌,不许过问这件事!”
张贤这才明白了为什么下午他去找韩奇的时候,韩奇避而不见的原因。
“难道我们就这么等着他来信口雌黄,不作反击吗?”张贤也怒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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