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的……我没有喜欢江行舟,也没有故意落水的。”陆云娆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却咬着唇,没有发出一点儿哭声,倔强地看向二姐,重复着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她其实跟多的是不懂和委屈,为什么大家要将这些没有做过的事情都强行按在她头上。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的事情怎么解决。”陆云妧拿起帕子,一点点替她将眼泪擦干净,声音轻缓地说:“按照大伯母的意思是,最好和忠勇侯府那边通个头,将你和江二公子的亲事定下来,这样外面的人也没什么好说嘴的地方。等再过上两年,这件事情压下去了,你便风风光光嫁过去。但是二伯母不大情愿,说宁愿一辈子养着你,也不愿意你同江二公子成亲。”
说完之后,陆云妧突然停止了动作,仔细地观察小姑娘的表情后,才问:“两个人为了这个事情闹得挺不愉快的,现在就看你是怎样的想法?”
这个问题太过于突然,她被吓住了,转而想到那天江行舟站在马车旁边低着头对她说“我有意中人”的场面,慢慢将头垂下去。
第11章
江行舟原本只是为了救她,真要是说起来,也是这场流言中的受害者,她怎么能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逼着他放弃自己的意中人,转过头来娶她?
反正她都已经是将要死的人,一杯净土,几年之后都未必有人记起,又有什么干系?
陆云妧给她擦拭眼泪的手收了回来,板正地坐在小姑娘对面的椅子上,眼神中带着几分复杂。她抿了抿唇,将手绢叠成一个方块之后,又将方块拆散,才深吸了一口气。
“我其实有时候挺羡慕你的。”她见小姑娘抬起头来看她,才语调温柔地说:“若是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绝计不会有人只顾及我们的喜欢,任由我们做主。因为定北侯府要名声,投怀送抱闹到以死相逼,不过就是定北侯府家风不严,养出的女儿不状规矩。日后,但凡是有些门第讲究规矩的,都不会考虑同定北侯府做姻亲。府中出了大房的大哥已经成了亲,受到印象最小,其余哪个人不会受影响?”
陆云娆愣住,眼泪流得更狠了,说不出一句话来。
“二伯娘不想让你知道,交代了丫鬟们不准向你透露此事。也是我自私,为了自己考虑,才把这件事情的利弊告诉你。”
陆云娆抬起头,只见那个一贯清冷的二姐红了眼眶,拉着她的手说:“长姐有大伯娘谋算,日后生活无忧。但是我和三妹不一样,没有一个有权势的爹娘靠着,甚至没有嫡出兄弟帮衬,唯一的希冀便是嫁个好人家,不愁衣食。我也不求你,只希望你认真考虑下。”
二姐的一番话几乎将她绑到火架上煎烤,一面识是已经有了心上人的江行舟,一面是从小就对她很好的三个姐姐。他们都是被她无辜牵连到的人,不管怎么选都会良心不安。
她此时生出无穷无尽的痛恨来,痛恨自己那天在船上病发的时候没有直接死掉,这样便谁也连累不到。
陆云妧见时间差不多,程氏也快要过来之后,便起身离开,对着在沉默中的小姑娘说:“我来的事情的二伯娘不知道,她知道了定是要不高兴,你若是在场的话,便替我说说好话。”
小姑娘抬起头来看她。
阳光从后面穿射进来,显得小姑娘的脸越发白净,只是眼睛是通红的,里面是溢出来的难受和痛苦,却仍旧对她露出个勉强的笑,“好。”
陆云妧顿足片刻之后,还是没有任何犹豫地转身离开。
她回到自己院子里,看见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陆云妤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她多久。她上前去,神色自如地替两个人都倒上一杯茶,“你怎么想起来来我这?”
“你去什么地方了?”陆云妤见她没有说话,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不是说好了,不要去告诉阿娆吗?你为什么要过去?”
“她有权利知道真相,做出选择。”陆云妧淡淡将茶杯放下,用帕子抿了抿嘴。
整个动作她做得风轻云淡,看不出一丝愧疚或者是后悔的情绪。
陆云妤一直知道自己的姐姐个性生来冷淡,可她头一次觉得她冷到让人有些看不清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制着自己的火气,“你敢说,你没有用言语逼着她做出选择?陆云妧,我太了解你了,你就是一个为了能达到自己目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人。”
“是,我就是这样的人,怎么了?”陆云妧冷冷看过去,隐匿在窗柩阴影中的面容一时变得可怕起来,身上的气势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陆云妤一时被吓到,跌坐在凳子上。
她就缓步上前,一只手压在桌面上,俯身看向自己的妹妹,一双凤眼更显幽深,“那你告诉我,我有什么选择?长姐有大伯娘护着,二伯娘将阿娆看成了命根子,娘一颗心都扑在你身上。你告诉我除了听从大伯娘的话,我还能做什么?”
手指挑着妹妹的下巴,她的语调温吞又淡漠,“你替阿娆想想,为什么不替我想想,做错事情的人是我吗?”
陆云妤瞧了她很久,最后起身,“我有时候发现,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她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留下陆云妧一个人面对空空荡荡的室内。
陆云妧半天才回过神,面上又恢复了那种冷淡,将喝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她有时候都不认识自己了,又何况是别人,她自嘲地想。
——
陆云娆从二姐这边知道事情经过后,内心左右摇摆,将自己折腾得生了一场病。
程氏见到她整天沉郁的样子,便猜到是有谁多嘴告诉女儿了。她心里难受,连带着喂药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你都知道了?”
“嗯。”小姑娘点了点头,手指忍不住蜷缩在一起,看向程氏的眸子里带着水光,“娘亲,是不是我拖累到大家了?”
“不是,我原本就不想你同江行舟那孩子在一起。”程氏将药碗放在一边,才继续说:“当天知道这个事情的,不是你的丫鬟就是忠勇侯府的人。我前几天就将你的丫鬟都审了一遍,确定话不是从她们嘴中传出去。那唯一的可能,便是忠勇侯府。他们将这件事情传出去,不就是想逼着我们同意结亲。我们一回来,便受到江家老夫人的来信,提了这桩亲事。”
这是程氏和陆林则最为愤怒的事。
倘若两个孩子互相有心意,她就算是在不喜欢江行舟,也未必不会同意。可哪里有人用这种方法逼迫人的?这将她的女儿看成了什么,将他们这一房看成了什么?
陆云娆听了这话,便觉得中间有什么误会,“应当不是,江行舟告诉过我,他有喜欢的人了,他也不会愿意娶我的,他们没有必要说出来。”
程氏顿了顿,直接抓住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我记得你同他不算是熟悉的,他为什么要和你说这句话。”
她眼睛不自然地眨动两下,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中间是一笔说不清的烂账,总不能说她总是往江行舟的身边凑,江行舟为了拒绝她不得不说出这件事?
她纠结的样子被程氏尽收眼底,程氏猛然深吸了一口气,“你该不会是喜欢江家那孩子吧。”
“不是,我没有喜欢他。”
程氏又抓住上一个问题,“那他为什么要和你说这句话?”
陆云娆的解释不清楚,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断断续续地编造一个自己都不太相信的故事,“就是……就是有一次在寺庙,我看见他在……在拜佛,说自己有意中人的事情。”
“你刚刚不是说,是他亲口告诉你的吗?”
陆云娆低下头,“刚刚应该是我记错了,我就是随便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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