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才放心,让他离开。等一个人之后,她抬头望向外面渐渐变成灰色的天,才意识到时间真的不多了。太医院那边,她的心腹递过来消息,说是皇帝患了重疾,说不准有多少天活头。
她微微眯着眼,枕着软枕,眼神都是冰冷。
呵,一个都快要死的人,也敢在这个时候挡她儿子的路,那她也不介意多送他一程。
第36章
郑清玄被判决死刑的时候自己还不知道,毕竟他自认为上面有人,有个国公爹和皇后姑姑,就算是犯了事儿最多是处罚一阵子。了不起再去流放,等出了京城所有人忘记这件事情之后,再换个身份回来。
再者说,他将所有罪责一力承担下来,其他的人不得想尽办法捞他上去,不然这张嘴要说出去多少事情。
所以杨氏过来看他的时候,他心态还算是不错,让狱卒买来一点菜,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喝着,丝毫没有一点儿落魄。
杨氏的眼泪往下一落,塞给狱卒一包银子,“求行个方便,我想和我夫君说几句话。”
本来郑清玄是要犯,上面交代过要重点照顾,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探望。但是杨氏出手阔绰,狱卒也就大着胆子接了下来,不过还是不忘记交代,“只能一刻钟,时间长了别人会发现的。”
杨氏眼泪就更多了,点着头忙说自己知道了。
郑清玄就见不得她这低声下气的模样,将酒杯扔了出去,砸中杨氏的额头。杨氏的额头迅速红了一大片,甚至有一点血渗出来。他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女人,“是不是只要是个男人,你都要这么低三下四讨好,你就不觉得自己贱得慌吗?”
以往他只要这么说,杨氏便会主动跪下来,匍匐在他的脚边说些的吹捧的话。看着一个绝色美女这么小心翼翼地讨好自己,他心中那点扭曲而又变态的兽谷欠就会得到满足。
可是杨氏站在原地不曾移动半分。
她掏出帕子来在伤口处压了压,止住血之后,眼神格外冰冷,笑意盈盈,“是呀,不然这么多年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看着郑清玄慢慢变了脸色之后,她心中畅快不已,自顾自地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也就是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我才过来看看你。毕竟再过上几天,你就要变成亡夫了。”说着说着,她眼底带泪,看向男人的眼神中充满怨毒,“你可知道我等这天等了多久?”
昏暗的牢房中,她撕碎了以往温顺美丽,露出自己锋利的爪牙来。
知道这时候,郑清玄才清楚自己的枕边人是什么模样。他脸色铁青,“我倒是小瞧你,你以为我把你的事情说出去之后,你还能有什么活路。”
“是吗,那就等着看看好了。”她低头,用力将裙摆的褶皱抚平,像是要将那些暗不见天日的东西都抹去,“对了,爹要处死宝珊,但是我想着宝珊跟着你时间最长,总是要成全她这份体面。所以我救了她,还给了她一笔银子让她能重新开始生活。”
“那个贱人。”郑清玄咒骂一声,忽然想到什么,眼睛都快要瞪出来,“是你!是你指示的宝珊。”
“怎么会呢,宝珊她一直很着你啊。”杨氏看向他,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还记得水箐吗,那可是她的唯一的亲姐姐。你杀了水箐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亲手把刀子递给你,你叫她如何不恨你?”
郑清玄做过的事情太多,已经不记得还有这么一桩,脸上疑惑消失之后,就是愤怒,“那是她们该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吗?”杨氏捂着嘴笑,笑声清脆,“所以你也该死。”
“我和你们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你不会还指望着别人来救你吧。你手上沾染了那么多人命,逼得那么多人为娼。那些人当中可不是像我这样命被人攥在手里,都是夫人小姐。还有让我想想有谁。”杨氏掰着手指数过去,“三皇子,安王府,楚国公府……这么多人都等着你闭嘴,你当真以为自己能活着出去。”
郑清玄不说话了。
杨氏见目的达成了,才站起来要往外面走,“不管你相信或是不相信,钰儿都是你的孩子。你的最后一点血脉,不要的话,尽管将我扯进来。”
这是杨氏同郑清玄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出了牢房时,她面上全是泪,像是随时要昏厥过去。她由丫鬟扶着,才上了一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马车。
三皇子见她这般,心肝都在发疼,“他和你说了什么,怎么就哭成这样。”
“他……他说是要对钰儿下手,要将我们的事情都抖落出来。”杨氏在他怀中哭得不成人样,“怎么办,我宁愿去死,都不愿意拖累你和孩子。”
三皇子和杨氏这么多年,总是有几分情谊,见她哭得伤心,不落忍,“不会的,他……他不会有机会说出来的。”
看,郑清玄对他的女人动手了,那就不怪他反击,他也是没有办法呀,三皇子想。
——
郑清玄在牢里的自杀的事,还是陆云娆从大哥陆成珣这里听来的。
皇帝惊怒,派人重新调查,闹得整个大理寺都人仰马翻。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皇帝下令不准让人透露消息,也收回了对郑国公的惩戒。毕竟还没有到时间,就白白弄死了人一个儿子。
陆云娆觉得郑清玄就是罪有应得,“也不知道是谁替□□道。”
“在外面可不许这么胡说。”陆成珣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告诫着,“这段时间你少出门,免得郑国公府迁怒你。”
郑清玄就是烂成一摊泥,也是郑国公夫妇的生养的儿子。郑国公夫妇可不像是什么讲理的人。
“马上就是及笄宴,我就是想出去,娘亲也不会同意的。”
陆成珣见她郁闷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目光中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纵容。
说到自己的及笄礼,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陆云娆上辈子也亲身体经历过一遍,倒是不太担心礼节上出什么差错。她唯一纠结的是,要不要问江行舟会不会过来参加。
她私下里找江栮江笥问了问。
自从上次她从悬崖跌落,江栮江笥应当是被狠狠敲打过,对着她的态度无比恭敬。江栮听完之后,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说是会过去帮她问问。
可是江栮也没问出什么,不确定地说:“少将军只说自己知道了,没有旁的。”
陆云娆深吸了一口气,又念了最近每天早上都会默念一句的话,“我又不喜欢他,没必要在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给自己洗脑地多了,她倒是心情顺畅很多,最后迎来了自己的及笄礼。
这次请来观礼的人很少,都是和定北侯府交好的人,因此比起前面三个姐姐,她的及笄礼显得冷清很多。外面有各种各样的流言,都不是什么好听的。
陆云娆唯一庆幸的,就是来的人当中没有一个嘴碎的来影响她的心情。
陆云妤过来同她聊天时,语气间倒是颇为羡慕,“你这是大事,好歹自己不喜欢的人没有来,不知道多顺畅。我那天的时候,郑家人也来了,这里不是那里不是地挑剔,纯粹就是给我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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