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在西陵之时,对黑羽将军的声名自然是敬重无比,却也听人提及了镇国大将军裴孝恭。
裴孝恭三十出头年纪便已经坐镇南方,十几年来稳若泰山,如今却也不到五十岁年纪。
听闻兵部要调韩雨农前往南方,秦逍自然是大吃一惊,而韩雨农显然也没有想到窦蚡会有这样的布置。
“本官知道你心中疑惑,为何不让你去北边。”窦蚡叹道:“其实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黑羽将军在西陵遇害,此事已经是天下皆知,北方四镇边军知道此事,自然是心中愤怒,特别是沃野边军,他们都是黑羽将军旧部,知晓此事,那是恨不得立时出关杀敌。”
“大人,出关平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韩雨农身板挺直。
窦蚡笑道:“本官当然知道,实际上朝廷也已经开始部署出关平乱。不过我们也已经得到了兵报,樊子期此次叛乱,是早有预谋,准备充分。他们控制西陵之后,这短短时日,便大肆招兵买马,加固城防,那是做好了应付朝廷围剿的准备。此外我们也得到禀报,西陵有极大的可能与兀陀汗国有勾结,朝廷一旦出关,兀陀汗国自然也会派兵增援西陵。”
韩雨农神情严峻,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刀兵之事,非比寻常,如果不好好部署,自然不可轻易用兵。”窦蚡叹道:“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真要打出关去,可不是三五个月就能平定叛乱,所以朝廷这边当然要准备好充足的钱粮马匹,中书省的意思,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前,不可轻举妄动。朝廷谋大局,但边军的将士未必能够理解朝廷的苦心,为此圣人还专门派了人前往北边,告知镇北大将军太史存勖,令他务必要安抚好军心,不可生出乱子来。”
韩雨农终于道:“大人的心意,卑下明白了。卑下是将军麾下的夜鸦,事发之时,就在西陵,如果这时候我回到沃野边镇,沃野军将士看到我,自然会更加急迫为将军报仇。此外我还是长生军的人,三千长生军是当年从西陵跟着将军撤回关内,如今将军遇害,他们心情激愤,如果我出现,他们很可能因为冲动而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情来。”
“你能体谅本官的苦心,本官这就安心了。”窦蚡抬手抚须,微笑道:“所以暂时委屈你前往桂阳,本官这边专门给你写了一份介绍信。”从卷宗里取了一封信笺递过来:“这是以兵部的名义给裴大将军写的一封信,将你的情况都详细说了,裴大将军如今就在桂阳,你到了那边,裴将军看过信后,自然会妥善安置你。雨农啊,我知道你一心想回沃野边镇,不过这事儿不要急,你先在裴将军麾下效命,等到时机成熟,本官再调你回沃野边镇。”
“大人说的时机成熟,不知是什么时候?”韩雨农对这些套路实在太熟悉,如果不问清楚,以后兵部谁也不会再提让自己回北边的事儿,可能过几天窦蚡都会将这将事情忘记。
虽说韩雨农曾是黑羽夜鸦,但黑羽夜鸦也只是黑羽将军身边的近卫,韩雨农离开沃野镇之后,在吏部的档案里,也只是个小小的都尉府都尉,按照品级,也不过是七品官职。
一个七品地方官员,在京都这些大人的眼里,和地上一只蚂蚁没有太大区别。
韩雨农知道窦蚡今日还算是给了一点面子,将自己叫了过来,否则一纸调令,自己身为帝国的军人,只能服从军令,不想去也要去。
但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随着长生军重新杀回西陵,为将军复仇。
如今被调到裴孝恭麾下,一旦兵部自此不闻不问,那么自己很可能就要一直在南边待下去,哪怕以后长生军真的有机会杀出关外,自己却身在南方军团之中,根本无法随军出关。
而窦蚡今日将自己打发走,几乎可以断定不会再想着自己的事情。
他虽然知道这样直接询问上官,颇有些失礼,却又不能不问,只要窦蚡今日真的能给出一个时间,他愿意等下去,等着有朝一日回到长生军。
窦蚡显然对韩雨农这般直接询问有些不悦,却还是淡淡笑道:“这事儿本官也不能给你准话,更不能给你确定的时间。时机成熟,至少要等到朝廷下令出关平乱,不过到底是什么时候平叛,那也不是本官说了算。你先收拾一下,正好兵部这边也有人要去桂阳,明日你就一同出发。”见韩雨农似乎还要说什么,猛地抬高声音,冷声道:“今日是谁当值?怎么还没有上茶来?”
很快,便有人送上茶来,却只是送了窦蚡一杯茶,而窦蚡的意思显然也没有想过给秦逍二人上茶,端起茶杯,用茶盖撩了一下茶沫,眼皮子一抬,淡淡问道:“还有事吗?没事你可以先退下了。”
韩雨农神情凝重,拱了拱手,秦逍见他要走,正准备跟着一起离开,窦蚡却已经叫道:“秦逍,你等一下。”
“大人有什么吩咐?”秦逍对窦蚡小人得志大摆官威的样子看得很不顺眼,淡淡问道:“我也要收拾一下,明日和韩都尉一起动手。”
“谁说你要和他一起走了?”窦蚡放下茶杯,淡淡道:“韩雨农去裴将军麾下效命,本官没说你也要去裴将军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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