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船登时晃动了几下,伊尹、伊若水连忙扶住船沿,看船身渐渐不再乱晃,这才舒了口气。
易水寒对着梅剑之嗔怪道:“你干什么突然站起来,这船本就狭小,中途若有什么闪失,我可顾不得管你。”梅剑之自知理亏,讪讪一笑,欠声说道:“我只是想看看前方岸上,惊了两位姑娘,实在对不住。”
伊若水柔声道:“原是我和姐姐俱水,怪不得梅兄弟。”接着又道:“这一路上梅兄弟似乎都有心事,是担心你那个义父吗?”一旁抱着包袱的林诗音一听鹤老翁,气又不打一处来,朝着梅剑之瞪了一眼。
梅剑之于鹤老翁相处时日并不久,谈不上记挂,加之又重伤林同念林老前辈,就算不是被义父亲手所杀,也是间接导致了林老前辈被害,只觉其行事鲁莽欠妥,算不得一个正人君子,对鹤老翁的印象亦多了一分失望。让他失神的反而是那日梅林偶遇的白衣女子,每每想起,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既紧张又期待,无法言说。
梅剑之不能吐露心事,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方才我们走过的那片梅林,梅花盛开,不过我总觉得色彩过于艳丽。”
秦默风几人均是不解,秦默风道:“在我们衡山也有一些农家种植梅花,白色的,粉色的,与适才所见梅花并无不同之处,梅兄弟何以如此说?”
梅剑之道:“梅花品种有红色、粉色、白色,而我们刚才走过的梅林多以白为主,但其花蕊和花萼却是淡雅的粉红色,不知各位可有仔细查看,那片花中,花蕊处粉色过于浓艳,且侵染面积较大,甚至长到了花瓣之上。”
秦默风、钟逸风和易水寒都是喜爱舞刀弄剑之人,对花草树木向来没有研究,自也不会去观察,而伊尹和伊若水长居关外,植被较少,也不曾认得,林诗音心中悲痛,更是无心留意周围景致,这时听梅剑之分析,都愣了一下,不知其所云。
秦默风道:“许是这姑苏慕容人杰地灵,种植的梅花也和别处不一样呢,梅兄弟倒也不必想太多,寻常花草植被而已,我们这些大活人还怕它不成?”说完几人笑了起来。梅剑之见几人不以为意,只得悻悻作罢,不再提起。
秦默风和钟逸风撑着船加快了速度,直近傍晚才划到对岸。几人下了木船,前方乱石苔藓延伸,几人小心翼翼踩着石头走过,来到岸上,才稍显平坦。往前望去,远处冈峦起伏,大大小小紧密相连,云雾盘旋缭绕,看不清远处。
梅剑之几人走在山丘上,蜿蜒起伏,状如游龙,不一会儿便来到山顶。秦默风四周环顾,说道:“这里的山势如丘陵,倒也不算高,只是云雾遮蔽,反而瞧不清去路。”
梅剑之来到崖边,说是山崖,也不过几十米,往下湖水环抱,绿波粼粼,一望无际,煞是好看,不禁吟道:“太湖三万六千顷,多少清风与明月。”易水寒凑近,笑道:“又吟上诗了,梅兄弟。”
“我们行了这么久,现在还在慕容世家范围内吗?”伊尹突然奇道。秦默风几人皆四顾眺望,却是毫无头绪,秦默风道:“说不准,据说’姑苏慕容’落座的太湖极大,占地甚广,既有岛屿丘陵,又有起伏山峰,要走出这片地方,恐怕需得些时日。”
林诗音道:“太湖虽大,总不能这一片都是慕容世家的范围吧,咱们走了这么久,没有一个人追来,想必已经出了山庄地界。”说到此处,暗暗替爷爷不忿,轻声叹了口气。
这时天色已暗,冬日的阳光总是短暂,不稍多时,整个山丘便被夜色笼罩,一片漆黑,除了偶尔的水浪上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秦默风道:“夜路难行,我们又不认得路,不如在此地歇息一宿,明日天亮再启程。”几人也觉妥当,当下解下包袱,将随身换洗的衣衫铺在礁石之上防潮,围坐在一起。
“是不是有点黑....”梅剑之冷不丁地说道。易水寒暗暗发笑,也不出声,抱着包袱便坐在了梅剑之身旁,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他,白净如玉,鼻尖高耸,眼神隐隐一丝慌乱,不禁心道:“这小子锦衣玉食惯了,许是没在山林野外露宿过,此刻担心害怕倒也是人之常情。”
梅剑之却不是惧黑,只是想去周围捡些柴火来烤,这时见易水寒紧紧坐在自己身边,意图保护,有些尴尬,又有一些感动,不想拂了易水寒好意,也不再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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