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嬷嬷示意自己下去，那名仆人如蒙大赦，捂起头上磕头磕出的红印，朝着许家厨房的方向跑去。

仆人离去后，老嬷嬷继续站在许家门口望着前面的那一条青石板路，这条路很短，很宽，很直，也很干净简单，总之没有什么好看的，可是老嬷嬷却一直看着，想要看见这一条路的尽头。路的尽头是一条街，长安城最繁华的街道——朱雀街。

繁华的地方总会吸引许多人，许锦年跟楚笑笑也不例外，都喜欢朝着繁华的地方走。

熙熙攘攘的朱雀街上，许锦年跟楚笑笑走在花岗岩铺成的街道上，帝都就是别的都城不一样，连铺地的石砖都比其他城区的地砖硬上几分。

许锦年跟楚笑笑漫步在朱雀街上，大概是因为刚从下雨的缘故，再加上二十二街的道路上有很多泥土，导致他们的鞋子上还沾着许多新鲜的泥土。也许是因为潮湿泥土的缘故，也许是朱雀街的石砖太干净的缘故，总之许锦年跟楚笑笑二人走过的路都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在并不温暖但很明亮的阳光下，那土黄色的泥脚印，真的很显眼。

朱雀街很繁华，繁华的地方往往会很嘈杂，如果他们仔细去听，会听到一些关于他们的话题：

“这主仆二人看起来很俊俏，应该不是从乡下来的吧，可是‘人不可貌相啊’”

“也许是落难人家的公子，平常人家可养不出这样俊俏的少年。”

“你们不知道吧？他就是许锦年。”

“他怎么还有脸回来？要不是许家出面护着他，他早就死了。”

朱雀街上喧哗热闹，许锦年跟楚笑笑走在这里，浑然无视周围的人群，朝着一条小巷走去。

那条小巷由数百块青石板铺成。

干干净净的青石板，看上去宽敞但并不算很幽长。

许锦年将目光凝聚在这里，同时脚步也开始朝着小巷走去。

楚笑笑一直跟在许锦年身后，同许锦年一起走去，步伐只是半步之遥，但如果细心的看会发现那一抹翠绿色的身影已经挡住了那小巷中被隐藏的箭芒。

太阳已经慢慢升起，不过老嬷嬷还是站在许家门口，望着眼前那一条青色的石板路，干净而平坦。

许锦年还是缓缓的朝着小巷走来，湿润的泥土印在身后留下一个个色浅但明显的脚印，在不温暖的阳光下却显得刺眼。

老嬷嬷望着，许锦年跟楚笑笑走着，一个是静静的望，一个是缓缓的走，都是很慢的动作，但即使再慢，也会有遇见的那一刻。

“楚笑笑，以后就跟本公子混吧！”

“为什么。”

“走进这条巷子，我就是许家的人。”

“不进这条巷子，你也是许家的人，因为你一直姓楚！”

没有踏踏的脚步声，有的只是那一段在小巷门口的对话，但就是这一段对话，成功的将老嬷嬷的目光凝聚在他们二人的身上。

现在是初春，阳光明亮但不温暖，但明亮已经足够，至少对老嬷嬷来说足够，足够看清楚眼前这位少年的面孔。

阳光下，青石板的石街上，一位白衣少年出现在老嬷嬷的眼中，俊美的脸庞比起那位号称‘帝都第一公子’的宋子钰不分上下，但比起楚云轩来说，这位许锦年缺乏了几分铁血，多了几分玩世不恭。特别是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干净的让人嫉妒，但嘴角那微微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像是贵公子玩世不恭，又像是对他们的嘲讽。主人好看，身边的丫头也不差，当老嬷嬷将目光扫向少年身后的那名女子时，那名绿衣女子只是对他微微一笑，然后将目光继续回到少年的身上。

老嬷嬷不是没有见过许锦年跟楚笑笑，只是他没有想到许锦年跟楚笑笑再次见面时会不一样，至少跟一个月之前改变了很多。

老嬷嬷在注视着许锦年，许锦年也在观察着老嬷嬷，他在许家的那段时光，把自己的存在感弄得很低，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场变故，他不会回到许家，对于许家的态度他没有感恩，也没有感激，因为他已经猜出夫人的目的。

……

许锦年觉得两人对望打量不是一个好方法，所以他只好用说话来打开沉默，说话的内容也很简单，只是简单的一句：“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你也改变了很多！”老嬷嬷愣了一会对着许锦年说道，答非所问，但是许锦年却懂了老嬷嬷的意思。

于是许锦年开始笑了，还是那种玩世不恭的笑意，再加上许锦年长得很好看，所以他笑起来很好看，至少对老嬷嬷来说是很好看，但是他说的话却与他的笑截然相反，一点都不好听，只听他带着笑意对老嬷嬷说道：“如果不改变的话，夫人还会叫您出来迎接我吗？”

“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说的我跟那忘恩负义的小人似的！”。

“您不是忘恩负义，而是太忠诚了。”许锦年沉默了片刻“但是太忠诚比忘恩负义还要可恶几分。”

“公子，我们进府吧，不要再在门口讲话了，这样很没有格调的。”楚笑笑突然插话道，虽然是插话，但许锦年却没有丝毫恼怒，反而觉得理所当然。老嬷嬷虽然觉得不合身份，但又想起自己的身份，觉得没有资格去训斥楚笑笑，只好闭嘴，等着连城说话。

“你不早说，本公子还以为你沉迷在本公子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这一面了。”

“你是说你在‘夜逝’面前出剑的那一幕？”楚笑笑说道，“万剑齐飞确实很帅！”

老嬷嬷的行走背影僵住了，过了许久说道：“没事，记性好是好事，老奴不介意。不过公子的记性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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