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肖……”
钱谦益连忙上前一步,正想象刚才曹公公那样提醒一下皇上,却见天子朝他摆摆手,示意不用臣下提醒,然后就很自如的看了看自己衣袖——名字早记在上头呢:
“肖朗!朕记得他!琼镇诸将中少有的忠义之士!为国立下如此大功,却在最后关头为细作暗算,当真是可悯可叹……可惜京师太远,现在派御医过去恐怕来不及了吧?”
“老臣原也说要安排京城名医过去,不过陈官正说他们已经从琼州本岛派出了名医,应该能赶得及。”
钱谦益低头奏报道,但无论是上头崇祯,还是旁边曹太监,都同时显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来:
“从琼州岛派出人手?那到辽东要多久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也还好,照他们的说法,如果一切顺利,十天之内也就到了。”
钱谦益故意面无表情的回应道,然后便微微抬起头,很惬意的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天子与旁边那个胖太监脸上的诧异之色——他故意把话题扯到这方面,就是想看一看那两位的表情。
果然,那两位的反应就和他自己最初听到这句话时差不多——都是半张着嘴,一副傻掉了的样子。这让钱谦益觉得挺开心——这说明咱先前在陈涛面前的表现并不属于特例,是正常反应。
当然天子和东厂提督的笑话可不能多看,钱谦益只稍稍瞄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装作啥都不知道的样子,而且曹化淳的警惕性很高,当他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失态时,便本能摆出了东厂提督的标准姿态:永远是那副高深莫测的面孔。不过之后他却又赶紧换了副嘴脸——奶奶的拿错面具了!在皇帝面前可不能摆谱,这时候需要显示出的应该是一张奴才面孔才是!
只有作为天子的崇祯就没什么忌讳,本身年龄和性格又都没到那种可以完全控制住自身情绪的水平,于是脸上的惊讶神色就保持的长了一些,而且还张了张嘴想要再确认一下。不过这种时候就看出专业和业余的区别了——在察言观色伺候人的本事方面。
“奴婢倒是记起来了,东厂曾送来过一份奏报,说福建五虎游击将军郑氏曾经找了许多能工巧匠,说是想要仿造琼海镇的一种快船,据说是要能达到在半月之内在中原和倭国之间往返的程度……当时都说是妄念,现在看来,恐怕琼镇还真有那种船。”
——曹化淳曹公公很及时的插上了一句话,证实了钱谦益的说法,但同时也阻止了皇帝想要开口的意图。这看起来似乎有些唐突无礼,但却可以避免朱由检在事后因为觉得自己问得丢脸而迁怒,实在是很高明的手段。
这些闲话姑且不论,但眼下却要赶紧拿出一个态度来——对于琼海镇的这次战报,朝廷到底是该怎么应对?承不承认?这可不是个小问题,如果当真按照短毛报上来的战绩,崇祯皇帝可是要去太庙祭告祖先的。
如果是朝廷自己的军队立下了如此大功,那怎么封赏都不为过。可对于琼海镇那帮人,如今的大明朝上上下下,从皇帝到大臣,却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对方自招安以来建立的功勋着实不少,对大明在各方面的帮助早就远远超出了任何人的预期。就算是当初那些力主招安的人士,比如地方上的熊文灿,中枢的钱谦益等,也从没想到过那一伙僻居海南,奇装异服的古怪短毛髡贼能干出这么多事情来。
按理说这应该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情,当初的那几位“招安派”如今都跟着飞黄腾达起来了。可就算是他们本身,在欣喜于自己眼光正确的同时,内心深处却也总是抱有一种不太安心的感觉。
——没错,随着与大明之间交流的日益深入,如今就连那些最迟钝,最颟顸的官僚也渐渐觉察出来了:那群短毛无论在思想还是行动上都极其特立独行,他们虽然自称也是华夏之人,对却与历史上任何一个时代的“华夏子民”都大不相同。
归根结底一句话:短毛跟咱大明朝压根儿就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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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工作上有点事情,上周没时间写作,国庆的时候争取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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