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晚饭过后众人还不愿意散去,众人又聚在一起叙旧,叙相思、叙离别,叙五年苦尽甘来,叙五年人情变故。
祁承翎也被叔伯们叫住,秦子衿便陪着安若澜到湖边散步,她如今孕出三月,不宜久坐,应该适当走走。
“那是祁蘅芜吗?”安若澜忽然止住脚步,远远地便看到祁蘅芜在湖边陪着几个弟妹捉流萤,“瞧着倒是好性格的姑娘,又生得一副好模样,怎么这般年纪了,竟还未婚嫁?”
秦子衿抬头看去,祁蘅芜正拿着帕子给几个妹妹擦汗。
“祁家经此一遭,虽然苦尽甘来,但也遭了不少罪,蘅芜姐姐便是其中之一。”秦子衿轻声开口,“当年祁家出事时,蘅芜姐姐已经十六,与颍川一员外郎家中的嫡子定了亲事,因着母丧三年未过,暂未办婚事。祁家出事后,祁夫子发配边疆,家中便只剩下蘅芜姐姐和不足六岁的幼弟,府中先前倒是有位姨娘,知晓祁夫子受牵连获罪,假意示好,却在离府之后,偷了蘅芜姐姐带出府的一百两体己银子。”
“这么惨?”安若澜皱眉。
“这还不是最惨的。”秦子衿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了银钱,当时祁家宗亲都是自身难保,姨母又因为老夫人病在了路上,尚未到达颍川,蘅芜便拉下脸面,带着弟弟去未来夫婿家,结果连门都没让进,对方直接让一婆子将定亲的帖子丢了出来,轻易地便将这亲事作罢了。”
安若澜轻哼一声,“人家好时,千方百计求娶,瞧着遭了罪,便不认这亲事了,这些人也不知娶的妻,还是门第!”
秦子衿不予置喙,只是继续说:“姐弟二人只能露宿街头,食不果腹,风雨为被。蘅芜的弟弟本就是祁夫子老年得子,娘胎里的病弱,没几日便染了风寒,病得不省人事,可是她身无分文,哪有看病的钱,蘅芜无法,便动了卖身的想法。”
安若澜一脸的诧异,“她……她怎么那么糊涂!”
秦子衿苦笑着看了安若澜一眼,“你我自小殷实,哪里知晓关键时刻被一文钱难住的窘迫。她总不能瞧着弟弟病死。”
“那后来呢?”安若澜追问,“她当真去了那种地方?”
秦子衿眨了眨眼睛,“后来,我料理完祁家京中之事,才想起了祁家宗亲,连忙让人带着银两去颍川安置宗亲家眷。我的人找到蘅芜时,她已经在颍川有名的花楼里,再晚一日,花楼老鸨便要安排她接客了。”
“我的人替她赎了身,又动用了一些关系,去了她的乐籍,将他们兄妹送至姨母的庄子里,后来她们二人便是一直跟着姨母长大的。”
“幸好是赶上了。”安若澜庆幸地说,“否则这样好的一位姑娘……”
安若澜又远远地看了一眼祁蘅芜,“既跟了姑母,后来姑母就没帮她再说一门亲事?”
就连祁梦璃,安氏也尽心地带在身边,帮着说了一门合适的亲事,为何没有帮祁蘅芜安排?
“姨母是多么疼爱孩子的人,接到了她姐弟二人之后,便十分悉心的照顾,那毁亲的员外郎家,姨母也代表祁家上门狠狠羞辱了一顿,然后正式退了这门亲事。”秦子衿轻声说,“后来姨母也帮着她张罗亲事,但都被蘅芜拒了,她舍不得幼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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