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等人下了水,池水没过大腿,温鸾径直走了过去,手执马鞭,往左往右指点。
“方才是从这个位置掉下去的,你去找找。”
“没有?你再仔细看看,这池子这么多年了,底下一定不少东西,说不定卡在了哪里。”
“还没有?那附近再看看。”
“阿爹上回去永安的时候给我打的金钏,凤阳可找不着第二个这种样式的,你找着了,我赏你一锭金子。”
温鸾这边说着话,差使着仆役一会儿这头,一会儿那头,那边眼睛不住往瑞香手上看。
瑞香动作飞快,往口袋里摸了几把,果真摸出了东西。
主仆二人视线一对,当即那东西就转而入了瑞香的口袋。恰逢此时,金钏也从池子里捞了出来。
那仆役浑身湿漉漉地站在里头,几位锦鲤早被惊扰地游到了别处。
松香上前去接金钏的功夫,瑞香也跟了几步,脚下踩着石子,手下意识地往上一挥,臂膀上的衣裳整个飞了起来,就这么落进了池子里。
下人的料子本就吸水,那衣裳不过才落水一瞬,等仆役惊慌失措地捞起来,已经彻底湿透。
“实在对不住。”松香慌忙去扶摔在池边的瑞香,抬头道歉,“要不,你把衣裳给我,回头洗干净了,再给你送过去?”
那仆役哪敢再留,见温鸾面上流露愧疚,似乎是生怕她再生出什么想法,忙从池子里爬了出来,嘴里说着“不用劳烦姐姐们”,抓着衣服就走。
温鸾在后头装模作样的喊了两声:“松香,回头给他送一锭金子作为谢礼。”
松香应声,温鸾眯着眼去看,那人脚下生风,跑得更快了。
“八娘,现在怎么办?”瑞香从地上爬起来。
“先看看东西是什么。”温鸾收回视线。
瑞香口中称是,忙掏出方才偷来的东西。温鸾低头,见那不过只是一张叠了又叠的纸,一时有些诧异。
“八娘,看样子这是从老爷的书房里拿出来的。”松香问。
温鸾不语,小心翼翼拆开纸。展开的纸上,沁着劣质的墨香,略有些刺鼻。上头留的字,也分外潦草,分明是匆匆忙忙间誊抄下来,而写字之人更是不通文墨,只会依样画葫芦。
她仔细去辨认上头的每一个字,确定这上头誊抄的就是她阿爹的手书,写的都是漕粮的事情。
她看了一遍,却是再不想看第二遍,匆忙将纸塞进袖子道:“走,去找阿爹!”
她不敢浪费时间,怕那仆役回头发现东西不见了,又回书房一趟,就把瑞香留了下来。自己带着松香,快步去找温伯诚。
昨夜喝多了酒,一直折腾到今早温伯诚才歇下。
换作平日,温鸾哪会这时候去闹她阿爹,心疼还来不及。可一想到袖口里藏着的东西,她便心急如焚,到了爹娘的院子便要求见。
顾氏身边伺候的两个大丫鬟正在门外候着,见温鸾这时候过来,神情焦急,只好先将人拦了拦,转身进屋通禀。
不多会儿,门开了,顾氏连头发都没梳,只拢了件外裳,急匆匆出来:“这是怎么了?”
她手一伸,摸着温鸾的脸,心疼道:“怎么这么凉,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来看一看?”
温鸾摇头:“阿娘,阿爹醒了吗,女儿有急事要同阿爹说。”
“醒了醒了,听说你急着要见他,你阿爹哪里还躺得住。有什么事,进屋说。”顾氏说着回头吩咐丫鬟去厨房将早膳送过来。
可温鸾一开口,温伯诚哪还有胃口能吃得下早膳。
早膳送进屋子时,他整张脸都是青的。
“甘霖这小子不到八岁就在我身边伺候,我自问对他不薄,他年纪小小在温家拿的就是小管事的月银,结果竟还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温伯诚气得不行,温鸾轻声唤道:“阿爹,我怕他回过神来发现东西不见又去书房再誊抄一次,就让瑞香留在了那里。只是瑞香防得了他一时,防不了一辈子,这件事我们得想个办法才行。”
温伯诚面色微紧:“一个下人,还不至于胆大包天,让他吃里扒外的那个人只怕有些身份。”
温鸾自然知道这些,她也不怕温伯诚这时候退缩。二房在阿爹的手里,能最终成了如今的模样,连长房也不得不退避三尺,说到底是因为阿爹有办法。
她给温伯诚斟茶:“漕粮的事,女儿不懂。可我知道,这是大事,从前咱们家不敢沾,以后也不会沾。”
她不知道上辈子为什么会沾上漕粮,但这辈子万不能再让人把温家推到万劫不复的地步了。
她想着那些凌乱字迹里的几句话,动了动嘴唇,没问出口,只暗自想着往永安顾家送信试一试,兴许能从顾大恩人那儿问出点什么。
不是大官也没什么,国子监博士,一定懂很多东西。
温伯诚点头:“温家是商人,也是地主。从前你太爷爷还在的时候,温家就有规矩,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什么地步,都要遵循温家三规。”
温鸾目光炯炯:“一不强买强卖,哄抬粮价,二不新陈惨杂,低品高卖,三不碰漕粮,行的端正。”
温伯诚欣慰颔首:“对,这是温家三规。温家发家至今,谨遵三规。漕粮我们可以交纳,漕粮背后也的确水深,但在漕粮上动心思的决不能是温家的人,更不能被人利用,坏了规矩,也乱了国法,做祸国殃民的事。”
“温家的规矩,整个凤阳都清楚,会是什么人让甘霖做这事?”顾氏蹙眉,一时有些想不明白。
温鸾心底隐隐有怀疑的对象,可到底不能明说:“阿爹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梦啊?二房败了,阿爹阿娘还有四叔和阿兄都没了,大伯占了温家的田产……偏偏又这么凑巧,四叔他们也听到了大伯和季世伯说的那些话,会不会真的是……大伯他们?”
温伯诚也有了怀疑。
只是单纯怀疑没有证据,什么都证明不了。
温鸾也知道这点,轻轻叹了口气,觉得心口揪着疼。想到还要给恩人写信,问问漕粮的事,她就有些坐不住,忙寻了个理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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