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鸾诧异。
顾溪亭道:“温季两家女眷,几乎都没了,你阿爹只告诉你是温伯起和季成圭做主推出去的,他没告诉你,这里头还有温鹂的份。”
温鸾一愣。
顾溪亭回头,目视前方,口中的话依旧对着温鸾道。
“季瞻臣的正妻,是盐商女儿。自小家中宠溺不比温家长房出身的温鹂少半分,甚至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她嫁进季家后,最先做的就是拢紧了丈夫,排挤他的几个妾。”
“温鹂是怀着身子进门的。季瞻臣宠着她,身为正室自然就会容不下她。妻妾相争,最后都会有一方受伤。温鹂的孩子胎死腹中,怕日后没了指望就偷偷买了个刚出生的小孩,装作是自己的,演了一场戏,抱给了季瞻臣。”
“温季两家出事。最开始,女眷们随行,苦归苦,是有人撑不住,但能活着就没人想死。中途从第一次遇险开始,就不断有女眷开始出事。”
“季瞻臣的正妻,是在一次遇险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脚,被人一剑抹了脖子死的。季瞻臣的一对双胞胎,也是在避险的时候,慌乱中从囚笼里跌下地,被马蹄和车轮踩踏倾轧而死……”
顾溪亭一一举例,听得温鸾目瞪口呆。
她只当温鹂进季家后发觉生活不如想象中的美好,所以心里埋了怨气,没料到她居然心狠手辣到……又害人性命。
想到温鹂当初害她落水,差点丢掉性命,却因为祖父的庇护,只是被送回长房,温鸾心头便是一阵发寒。
“她的脾气……果真是没变。”
有利的,温鹂就追着喊着也要搞到手。没好处的,她永远不会去看一眼。
争吃食,争衣物,争首饰,甚至还有争男人……
一时间的落败,会被她记恨在心里,等着有朝一日,变本加厉地报复回来。
“……她的举动后来被温伯起和季成圭发觉,这一路上后头没的女眷,就大多是被他们推出去的。一路危机重重,你阿爹只当是意外,到后来才察觉到不对,发现他们打算把温鹂也弃了。你阿爹不知前头的事,如果知道,恐怕心里要懊悔自己一时的心善。”
顾溪亭伸手,从温鸾手中挑过车帘,“这些事,不必同你阿爹说。他心善,在山上的时候再危险都没忘记护着其他人。一些事他知晓了,只会懊悔。”
温鸾“唔”了一声,手指被人轻轻勾了一下。
她下意识缩回手,睁大眼看着顾溪亭。
顾溪亭看着她笑,别的话一言不发。
温鸾两颊发烫,夺过帘子一把放下,把马车外的目光挡得严严实实。
帘子外,男人低声轻笑。
温鸾就觉得有道实现隔着帘子,温柔地紧紧的黏在她的脸上。
她心跳如雷。
下意识低头攥了攥自己的袖子。
她最近……一定是太累了,总是觉得……心跳得好快。
马车颠簸了一路,终于是回了永安城。
才进城,宁王和顾溪亭便改道直接往皇宫去。温鸾等人则坐着马车回了东柳巷。
温伯诚安然无恙,早早守在东柳巷的顾氏亲眼见到从马车里探出头的丈夫,喜极而泣。
她本就生得好看,一落泪,更是梨花带雨,叫人心头发涩。
温伯诚下了地,忙不迭伸手抱住妻子,眼眶微红,轻声安抚着妻子。
等听到九郎奶声奶气喊了一嗓子“阿爹”,温伯诚直接忍不住哭了出来。
温鸾抱过九郎,姐弟俩亲亲热热地脸贴脸。
看着又哭又笑的阿爹阿娘,温鸾自己也有些忍不住,还是九郎伸出小手摸摸她的眼睛,轻轻说话:“阿姐不哭。九郎给阿姐吹吹。”
“九郎也给阿爹吹吹。”
那头,温伯诚听见声音,忙伸手要抱九郎。
九郎把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搂紧温鸾的脖子,一迭声地喊:“不要阿爹,阿爹胡子扎人!阿姐香香的,要阿姐!”
温伯诚哭笑不得地摸摸自己满脸的胡渣,跟着破涕为笑的妻子走进府院。一边走,他还一边同顾氏道:“来的路上瞧见这儿的料子似乎新流行了一些花样,回头让铺子多送些料子过来,给你、弟妹还有八娘九郎多做几身新衣。”
“阿爹,你把我忘了。”温仲宣在后头喊。
“你什么时候给我讨个儿媳妇回来,我再给你做上几十套!”
顾氏破涕为笑:“有你这么欺负儿子的么!”
温仲宣呀呀怪叫。
东柳巷温家,一时间笑声盈盈,一扫前几日的阴霾笼罩。
经历了那么大的事,回到家人身边,温伯诚自然是得了一套完整的去晦气的欢迎礼。
等沐浴更衣后,温伯诚已经从顾氏口中知道了更为详细的温鸾遇险的经过。
温伯仁和温仲宣那时担心他刚醒精神不济,不敢说的太多。这回他主动向妻子追问,便阴沉着脸听她说完了所有。
听到最后,温伯诚的拳头已经捏紧了很久。
“他们……连个小娘子都不肯放过,生怕走漏了消息。”
他咬牙切齿了一会儿,忍着怒气,拉起顾氏的手,“藻娘,那些因为护着八娘所以出事的人,无论身份如何,总归是帮了八娘,多给他们家人送些银钱。要是家里困难,能帮咱们就帮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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