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小时后,贝格特来到了圣米歇尔广场,和一起出来逛街游玩的朋友们坐进了城堡剧院的特等席【1】。
眼前是一出老贵族鞭笞资本主义新剧目,痛诉他们对于金钱名利无止境的追逐。但他的脑子里浮现的,却是一幕幕父亲昔日里的“敦敦教诲”。
医生虽有地位,赚钱也足够养活自己,可依然无法和上院的行政大位相比。所以在贝格特还未成年的时候,克里希就要求他考入Vienna大学法学系或者哲学系,为将来的议会工作做准备。
但贝格特果断弃政从医,选择了背道而驰。
几年后他完成了医学院所有本科学业,克里希继续苦口婆心,在内外科的选择上建议走内科路线。
因为内科才算得上真正的医生,不仅收入丰厚,还有只属于内科的医师协会。而外科做的却是那些切皮割肉放血的生意,不仅肮脏,还和台上的戏子一样毫无高贵可言。
但贝格特果断选了外科,依然和自己的父亲背道而驰。
又过了几年,他硕博毕业,克里希帮忙联系好了格雷兹医院。不需要实习,也不需要从最基层的助手苦熬升职,只要毕业之后去报道,他就能成为这家医院的外科医生。
贝格特却根本没把这家医院当回事,死皮赖脸地跟了全奥地利最好的外科医生。
大家都是有爵士身份的贵族,克里希对伊格纳茨没任何不满,对外科“微薄”的收入更不会在意,他真正不满的只是这个毫无地位的职业以及与平民过分接近的市立总医院。
一家靠着教会和慈善家的拨款才建成的社会福利医院,收治的几乎全是社会底层,工作环境可想而知。更麻烦的是,这件事他难以启齿,他没法对别人说自己声名显赫的家族,其第一继承人做的却是帮人斩手切腿疏通尿道的工作。
“我知道你一定会觉得惊讶。”贝格特无奈地看着舞台上的老贵族,“但没办法,我父亲就是这种人,面子更重要。”
坐在身边听他诉苦的是位年岁相仿的年轻绅士。
他身材高挑,在贵族环绕剧院内依然足够引人注目。不仅是那收敛谨慎的优雅风度,更主要的还是他那超群绝伦的俊美脸蛋。何况他的右手能绘出全奥地利最美的肖像油画,即使出身贫寒也得到了不少人的尊重。
“我觉得作为一个父亲,这么做无可厚非。”
贝格特在这儿反而成了乖孩子,思考片刻后点点头:“汉斯先生说的是,我见到父亲时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会不受控制地选择反抗。”
“这是年轻人才会有的特质,再过几年就没了,你可得好好珍惜才是。”
贝格特被他说笑了,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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