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外科的技术讲究细致轻柔,不论是对待神经、血管,还是对待皮肤、筋膜、肌肉都是如此。
这是源于稳定的麻醉环境,比如深度入眠的诱导镇痛、安静得没有丝毫反抗的肌松。也源于先进的手术器械,比如电刀的快捷凝血、缝合针线的精巧坚韧、各类方便的吻合器等等,同时更源于外科医生们先进的解剖学知识和对手术的理解。
手术的每一步都在主刀的管控之下,新出现的出血点会在第一时间被封堵住,组织中暗行的血管也会被轻松避开。
在这样的多重加持下,一台普通择期手术,包括像剖宫产这样深入腹腔内部的手术,只要不出现意外,出血量都非常少。当然术前医生依然会选择备血,但真正需要用上这些备血的手术寥寥无几。
然而19世纪的病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希尔斯的思路在和卡维嘴里那两句“子宫下段”、“腹直肌旁切口”的干扰下,引导手术刀在诺拉的肚脐边划出了一条古怪的弧线。这条切口虽然也算腹直肌旁切口,但总给卡维一种髋臼骨折手术的即视感。【1】
看着很像,因为他见过。
但卡维没有进一步思考深究的时间,因为刀刃很快就穿透了皮肤下的软组织和筋膜。
希尔斯确实得到了尹格纳茨的真传,手上的动作迅速流畅,在外人眼里很具有观赏性,但在卡维看来就显得非常粗糙。
尹格纳茨年轻时因为没有麻醉,一直追求手术速度,但麻醉的兴起让他意识到速度并不是一切,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他已经开始改走更接近现代外科的精细化操作。
当然为快而快的特点依然存在,粗糙是难免的。只是这种粗糙是尹格纳茨刻意控制后残留下的产物,对手术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而一心求快的希尔斯就不一样了。
他对于皮下出血点,一般选用布料压迫止血,或者索性就不止血。只是卡维边说着鸦喙钳,边把东西塞进了他的手里,这才很不情愿地用上了钳子。
“这里把钳子用了,接下去的子宫怎么办?鸦喙钳只有七把。”
“放心,你结扎掉两个大的出血点之后就能松开钳子了。”
希尔斯很不情愿地按照卡维的要求夹住了出血点,然后又接过护士递来的针线:“你只要把我做的过程陈述给他们听就行,什么时候用钳子,什么时候用纱布是我说了算。”
“......”
“这种出血点根本没必要做缝合,到时候切口撑开的时候就能做到压迫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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