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海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再过两三个时辰应该就快天亮了,而鹅毛大雪已经停了下来,等晨阳出来,山里的雪就会开始慢慢融化,等到那时候下山只会更加危险。
为了想让伤口上的疼痛感减弱,周成海拧着眉,抓过一把雪就往受伤的腿肚子上摩擦,催促着强子。
“回去别在你嫂子面前瞎逼逼,你先将山豹拖去洞窑里,把里面的物什收拾好咱们赶紧下山。”
强子面带犹豫,却也知道开始化雪的山路必定会比现在更加难走,于是便不放心地回了一句:“知道了”后转身便往洞窑方向走。
而还等在周家的秀儿也越来越坐不住,她彻夜未眠,心不在焉地做着针线活,食指都快给她扎成了马蜂窝,也还没从打开着的院门处看到要回来的身影。
眼看着下了快一整天的大雪终于停下。
快天亮了,院子里面被大雪堆积了厚厚的一层,连细细簌簌的下雪声也停了下来,秀儿心里却越来越焦急,周成海彻夜未归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按照现在这样的雪势,深林里面的雪应大都快堆到人的大腿处了,按照现在的天气,周成海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不然就运气好,与老天一搏,能赶在大雪封山之前回来,。
要不然就真的要在山上呆上不知道多久,就算两个大男人没有冻毙饿倒的可能,那也需要等到雪彻底化了才能动身下来,不然如果莽撞前行,一个不小心,那些松动在化的积雪就会崩塌,深山里的雪崩悄无声息,也生死堪忧。
不管是哪种情况,他们一怕的是冷,二怕的是饿。
那样的深林,下雪不冷,化雪才冷。
她没有通信,无法得知周成海的情况究竟如何,也没办法上山去看,只能在这里左盼右盼地干着急,直到听到村子里的公鸡已经就着将亮未亮的晨曦开始打鸣。
心里的那股不安再一次从黄成秀的心底浮了出来,她终于坐不住了,将自己层层裹住,小心翼翼掩上房门后,轻手轻脚的就出了院子门。
她知道她没法儿上山,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知道月子还没做完就顶着刚停下的风雪赶路,的确太过冒险。但她就是想多走出去一段,说不定就能早点看见要回家的人了呢。
路上的雪已经堆到了脚脖子,秀儿裹紧了身上的棉袄,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村道上,即使路再难走也没有暂作休憩的想法,积雪将村道跟庄稼地全部都覆满,让人很难分辨哪里是路,哪里是地,路上的积雪没扫清之前,一个不小心就会踩空跌落。
所以在这白茫茫的一片景象中,秀儿也只能顺着自己记忆中的方向慢慢行进着,好不容易才走到临近山脚的山道上,秀儿她也不知道周成海他们会从哪条山路下来,再往上的路秀儿就不能再继续向前,她蜷着袖子站在山道上望着,寄望着下一刻便能看见有人下来的身影。
不下雪的凌晨山间显得寂静又空旷,树上干枯的树叶静止不动,就连地上也没有蛇虫蚂蚁的动静,山野地里光线本就不明亮,被飘来的阴霾一遮,更渐渐充斥着一种压抑、不安的气氛。
秀儿自从生下孩子后,别说出门了,就连院子里周奶奶也不让出,说怕秀儿月子里见风,快一个月没出门的秀儿,突然一下在这样的风雪天出门,就算身上已经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袄子,还是觉得刺骨的冷风无孔不入地钻进身体,怕站得久了脚底板发麻,一直原地轻踩着活动下肢。
gu903();而另外一边顺着山脊而下,已经快走到山脚的周成海跟强子身上也尽是狼狈,尤其是扛着竹竿走在前面的周成海,下坡路让竹竿上的重量一整个向他倾斜,他不敢休息,深怕停下来就再也动不了身,只一直抿唇向山脚行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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