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入伏,日渐郁热。卯时才刚到,天色已经大亮。
挂满白幡的屋檐下,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推开木质窗几其中一扇窗户,让日光照进屋中。屋内人手腕处素质丧衣外罩羽白轻纱,随清晨的微风扫过窗框,随即又落回房中。
季窈睡眼惺忪,带着刚起床的几分厌气将丧服穿好,披散一头青丝在梳妆的台子前坐下,拿起妆奁里的木梳开始梳妆。铜镜中,女娘清丽婉约,如春杏般甜润的面容却是一脸淡漠,她随意将头发挽起,以白色绢丝扎好,最后再将桌上的白色绒花斜插进发髻之中。
瞧着镜中人没什么精神,季窈将目光落在妆奁里那盒只用了一点的胭脂上面。
要用一点吗?或许看着气色会好些。
季窈打开胭脂盖子,无名指指尖轻触桃红色的脂膏,刚准备点在脸上,端着早膳进来的丫鬟赶紧出声制止。
“夫人不可。”
“怎么了?”
丫鬟把粥食碗碟放在桌上,凑上前小声道:“守丧期间,夫人不可浓妆擦粉。”
哦,对了,她夫君死了,现在尸首还停在外头呢,想来打扮只能素净些。
跟随赫连尘到龙都生活不过短短三月,这里的诸多规矩,以往还有她那个露水夫君提点,如今他一死,再没人告诉她该如何做。自从赫连尘死后,她还没有习惯一个人入睡,每每在黑暗中醒来,摸着床榻另一侧冰冷的丝被,她总是要隔上许久才能再次进入梦乡。
就在她放下胭脂小盒的同时,门外长廊上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同样身着白色丧服,身型消瘦的男子快步走到季窈卧房门前,弯起指节如雨点般敲打女娘房门,语气急切。
“嫂嫂,前院出事了,娘亲让我赶紧来叫嫂嫂。”
这声音听着清润,说话人至多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季窈听他如此说,原本因为没有睡好而生的厌气此刻又多添一分焦躁,皱着眉头将白色外袍上连着的兜帽戴好,起身朝门口没走几步又好似想起了什么,回身走到梳妆台前将面纱拿起,开门走出来。
门外,赫连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揣着手在走廊上来回踱步,见季窈出门赶紧迎上来。面前这个小叔与她去世的夫君面容上有八成相像,看着他的脸,季窈有些恍惚。
“何事如此惊慌?”
赫连羽墨眉微蹙,脸上又是惶恐又是懊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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