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哀痛万分,感念皇太妃孟氏与先帝感情笃深,念其情分,特赐诏准其殉葬,而二皇子自请离京,安守皇陵以全孝道。
再有半月就是中秋了,顾清悠又开始琢磨着做月饼。
长乐还是一身红裙,捏着葡萄懒懒的挂在秋千上,见她在案上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忍不住探头来看,却看到满满的鬼画符。
“你写的这是什么鬼东西?”
“啊?粽子配方啊。”
顾清悠干笑两声,把满桌子的纸往怀里拢了拢,来这里许久,她还是习惯写简体字,而且因为不太会毛笔,就一直用自制的碳棒,所以就e~~
长乐也没打算刨根问底,反正她只等着吃就行了。
“小姐,您写了半天也累了,吃点葚子补补脑吧。”
霜降手里托着盘子进来,黑紫色的桑葚莹莹泛着水光,诱人极了。
“已过初秋,这东西可不多见,打哪来的?”
顾清悠说着放下笔,用左手捏起一颗放进嘴里,不同于以往桑葚的酸涩,这葚子入口无渣,清甜无比,个头长得又大,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葡萄。
霜降看看长乐,又冲着院门外努努嘴。
顾清悠了然,将盘子往长乐手边递过去,笑道:“辛苦人家巴巴的送到国公府来,郡主不赏脸尝尝吗?”
长乐本来伸出去的手似被咬了一口,嗖的缩了回去,蹙眉道:“吃了嘴巴舌头乌黑,跟中毒似的,谁稀罕。”
嘴上嫌弃着,睫毛却不自然的颤了颤。
细微的表情变化没能逃过顾清悠的眼睛,她忍不住向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问:“郡主当真不肯给叶世子机会?”
“本郡主就那么不值钱?谁喜欢我就得给他机会?”
长乐故作生气的哼一声,却不知自己眉眼难得的柔和。
这次相府连根拔起,叶澜可没少出力,自叶贤入相府以来,行事过于高调,叶澜表面看起来是个只知道吃吃喝喝的纨绔子弟,实际上早就发现叶贤异动,后在叶侯的默许下,暗中通过叶贤调查相府罪证,还真被他收获不小。
叶贤不仅是谋害宁国公府的帮凶,还参与了陷害秦王府的谋划,叶澜心系长乐,于公于私都无法坐视不理,于是叶侯为靖安侯府不受牵连,在叶澜对叶贤发难时顺水推舟,直接将叶贤从族谱除名。
之前还有族中老人为叶贤鸣不平,跑到靖安侯府痛斥叶侯偏心,放任嫡子胡作非为,欺辱旁支宗族,直到宰相事发之后,众人才明白真相。
经过此事,不仅是顾清悠,便是连长乐也忍不住在心里怀疑,莫非前世临死前,是她听错了名字?
但她记得分明,那两官兵说的名字有个前缀——“新晋靖安侯”,可叶贤身为旁支,又怎么会继承侯爵呢?
院门响动,有秦王府的人来报,说叶贤在狱中,请求面见郡主。
叶贤作为相府第一谋士,在宰相伏诛后就被判了秋后问斩,他突然的请求,让长乐无端生出一股心悸,她想对自己说,不要去,不过是个卑劣小人,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去了也是徒增心烦罢了。
可心底深处,又有道声音不断蛊惑,去吧,去听听他要说什么,万一跟前世有关呢?
眼看离行刑的日子越来越近,顾清悠道:“若不然郡主还是去一趟吧,好歹听听他说什么,也算了却一段心事。”
这段时间她看的出来,长乐对叶澜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表面看起来不屑一顾,但在听到叶澜的名字时,嘴角会下意识提起,尽管很快又会放下,但终究是不一样了。
而叶澜孜孜不倦,进不去秦王府,就来蹲宁国公府,各种稀奇玩意儿流水一样送进来,连带着顾清悠也占了不少光。
长乐每次都嗤之以鼻,却从不像之前,一言不合就甩鞭子把人抽走。
两人分明互相有意,若真因为长乐前世模糊听到的一个名字而错过,未免也太可惜了。
阴暗逼仄的天牢中,叶贤浑身是血,奄奄一息伏在角落,却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后,迅速撑起身子,慌忙将凌乱的发丝捋了又捋,空洞的双目,在看到来人时攸地亮起来。
“郡主,你、你来了。”
他匆忙起身扑向栅栏,却被哗哗作响的铁链缚住了手脚,被逼退在离牢门三尺之外的距离。
曾经相府的第一谋士,即便在皇上面前也曾侃侃而谈,这会儿面对长乐,竟变得磕巴起来。
长乐冷冷看着眼前的男人,开门见山道:“找本郡主何事?”
叶贤却仿若未闻,只欣喜道:“郡主来看我了吗?郡主竟真的愿意来看我?”
他眼中发着狂热的光,忍不住想走近一点,却一次次被手臂粗的铁链牵制而坠倒在地,终于在不知第几次摔倒时,崩溃的拍打着铁链怒吼:“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想离郡主近一点,这样都不行吗?!”
他痛哭着伏在地上,许久才喃喃道,“我分明已经改变了前世谋划,为什么却落得如此下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哪怕声音非常轻,长乐依然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目光霎时从厌恶变为惊痛,叶贤口中的“前世”二字,似一把尖刀,狠狠刺向她的喉管,连呼吸都艰难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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