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先生,”朱丽说,“我哥哥就这么把您带进来,真是太失礼了,一点都不顾及他可怜的妹妹的脸面……佩纳隆!……佩纳隆!……”
一个老人正在种着孟加拉玫瑰的花坛里翻土;他把铲子往土里一插,走上前来。他手中捏着顶鸭舌帽,尽可能把刚才扔进嘴里的一块嚼烟在舌根藏好。头发依然很茂密,但中间已经夹着几绺银丝,而那青铜色的肤色、果敢灵活的眼神,都表明他曾经是个经受过赤道烈日烤晒和狂风暴雨吹打的老水手。
“我想您是在叫我,朱丽小姐,”他说,“我这就来了。”
佩纳隆仍然跟从前一样,称老东家的女儿叫朱丽小姐,总也改不过口来叫她埃尔博夫人。
“佩纳隆,”朱丽说,“请去告诉埃马纽埃尔先生,就说家里来了贵客;马克西米利安先生这就领伯爵先生上客厅去。”
她随即转身对基督山说:
“先生不会介意我离开一会儿吧?”
她不等伯爵的同意,就转到花坛后面,由一条便道奔进屋里。
“喔!亲爱的莫雷尔先生,”基督山说,“我遗憾地看到,我这一来把府上搅得乱了套。”
“这不,您瞧,”马克西米利安大声笑着说,“您瞧见她丈夫在那儿脱便装换礼服不是?嗨!这是因为您在梅斯莱街大名鼎鼎呀,请您相信,我们大家早就知道您了。”
“我能看得出来,先生,这是个幸福的家庭。”伯爵说,这是此刻他内心的想法。
“噢!对,您说得一点不错,伯爵先生。可不是,他们怎么能不幸福呢:他们都很年轻,都很快活,彼此相爱,虽说他们以前也见过身边的巨大家产,但他们现在每年有两万五千利弗尔的年金,就自以为跟罗斯切尔德一样富有了。”
“两万五千利弗尔年金,是不算多,”基督山说,这柔和悦耳的声音,就像是一位慈父说的话,温暖着马克西米利安的心田,“不过我们这两位年轻人还会努力,他们有一天也会成为百万富翁的。您的妹夫,他是律师……还是医生?……”
“他是经商的,伯爵先生,他继承了家父的公司。莫雷尔先生去世时留下五十万法郎的家产;我和妹妹各分一半,因为我们只有兄妹两人。她丈夫娶她时,除了高尚的人品、出众的才干和毫无瑕疵的名誉而外,可以说一无所有,但他想靠自己挣一份跟妻子一样多的家产。他发愤努力,用了六年时间,也积攒起了二十五万法郎。瞧着这两个年轻人这么勤奋,这么齐心,决心靠自己的能力来创造尽可能多的财富,而且不愿改变父亲公司的旧规,用了六年时间,才终于完成新派人物可能用两年或三年就能完成的业绩,说实话,伯爵先生,看着他们这么奋斗,没人能不为之感动。目睹他们这种忘我牺牲的英雄气概,马赛人至今还对他俩赞不绝口。终于有一天,埃马纽埃尔来找到刚付清票据款额的妻子。
“‘朱丽,’他对妻子说,‘我们当初的目标是靠自己挣二十五万法郎,现在,有了科克莱斯交给我的这最后一沓一百法郎钞票,二十五万法郎终于凑齐了。以后就守着这笔小小的家产过日子,你觉得够了吗?你知道,公司每年做一百万的生意,可以有四万法郎的盈利。如果我们愿意,一小时后我们就能接下一笔三十万法郎的生意,我这儿有德洛内先生的一封信,他提议我们跟他一起来做这笔生意,条件是我们用公司的资产做抵押,跟他合伙经营。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亲爱的,’我妹妹说,‘莫雷尔公司只能由莫雷尔家的人经营。让我父亲的姓氏就此摆脱厄运,这难道不值三十万法郎吗?’
手机版阅读网址:www.77kk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