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德·维尔福夫人手里撩着那裹尸布似的床幔,悬在瓦朗蒂娜脸部上方,竟然无法松手。她听凭自己陷入了冥想:罪犯的冥想,应该就是内疚吧。
这时,油灯又响起了毕剥声。
德·维尔福夫人听到这声音,打了个激灵,松手放开了床幔。
正在这时,油灯熄灭了,整个房间沉浸在怕人的黑暗之中。
黑暗中,挂钟启动,敲响了四点半的钟声。
这个下毒的女人,惊骇地听着这悠荡的钟声,蹑手蹑脚地退到门边;回进自己房间时,她已经是满头冷汗了。
黑暗又持续了两个小时。
然后,微弱的晨光渐渐地透过百叶窗,钻进了屋子;接着,光线变得愈来愈亮,物件和人体都有了色彩和形状。
从楼梯上传来那个女护士的咳嗽声,她手里拿着咖啡杯,走进瓦朗蒂娜的房间。
一个父亲,一个情人,一眼就能看出瓦朗蒂娜死了。而在这个受雇的护士眼里,瓦朗蒂娜只不过是睡着了。
“好,”她走近床头柜说,“她已经喝过药水,玻璃杯里只剩三分之一了。”
她走到壁炉旁边,重新生好火,在扶手椅里坐下。虽说刚睡醒,但她还是想趁瓦朗蒂娜没醒的工夫再打个盹儿。
钟敲八点,惊醒了她。
她看到年轻姑娘居然睡得这么死,看到那条胳臂就那么垂在床边不伸进去,不由得感到害怕起来。她走到床边,这时才注意到瓦朗蒂娜的嘴唇发凉,胸口冰冷。
她想把那条胳臂放回到身体旁边去,但是那条胳臂就是硬邦邦的不肯听话:一个女护士不会不知道这种可怕的僵硬意味着什么。
她恐怖地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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