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不妨说,这声吼叫从他全身毛孔中迸发了出来,唯其无声才更吓人,唯其静默才更令人心碎。
德·阿弗里尼急忙走到老人跟前,给他吸入一种强烈的诱导剂。
“先生!”这时莫雷尔抓住瘫痪老人僵硬的手大声说,“他们问我是什么人,有什么权利到这儿来。哦,这您都是知道的,请您告诉他们!告诉他们吧!”
年轻人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至于老人,他喘着粗气,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这种躁动不宁的神态,令人想到临终前的征兆。
终于,眼泪从诺瓦蒂埃的眼眶里流了下来,比起欲哭无泪、抽噎吞声的年轻人来,他已经是有福的了。他垂下眼睑,闭上眼睛。
“请告诉他们,”莫雷尔声音哽噎地说,“请告诉他们,我是她的未婚夫!
“请告诉他们,她是我高贵的朋友,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爱人!
“请告诉他们,告诉他们,这个尸体是属于我的!”
说着,年轻人用痉挛的手指紧紧抓住床边,沉重地跪倒在地上;这么一个坚强的男子汉,骤然间垮了下来,这真是一幕触目惊心的场景。
这样的悲恸,实在太令人伤心了,德·阿弗里尼不禁转过脸去,以便掩饰一下自己的情绪,维尔福也不再要求对方作进一步的解释,他像被一种磁性吸住似的,不由自主地向年轻人伸出手去;当我们在为失去一个亲人哭泣时,那些曾经爱过他或她的人,就会有这种吸引我们的磁性。
可是莫雷尔什么也没看见;他把瓦朗蒂娜冰凉的小手紧紧地握在手里,欲哭无泪,悲号着用牙齿去咬床单。
有一阵子,在这个房间里只听得呜咽声、诅咒声和祈祷声此起彼落。随后,有一个声音盖过了其他的响声,那就是诺瓦蒂埃粗重、凄惨的喘息声,这声音让人觉得,说不定在哪一下呼气的当口,老人胸膛里的那点生命活力就会戛然而止。
最后,作为一家之主的维尔福,在刚才一度,不妨这么说吧,一度让位于马克西米利安之后,第一个开了口。
“先生,”他对马克西米利安说,“您爱着瓦朗蒂娜,您说您是她的未婚夫;我不知道你俩在相爱,也不知道这个婚约;可是,作为她的父亲,我原谅您,因为我看得出,您的悲痛是巨大的,是真挚的,是实实在在的。
“何况,此刻我心头充满了悲痛,所以已经容不下怒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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