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们在一片肃静中就座,陪审员也纷纷坐下;众人瞩目,甚至可以说众望所归的德·维尔福先生,也在高背扶手椅上落座,以平静的目光环视四周。
每个人都惊异地望着这张严肃而冷峻的脸,从这张毫无表情的脸上似乎根本看不出半点做父亲的悲痛,大家带着一种恐怖的感觉,望着这个全然不为人类感情所动的人。
“法警!”庭长说,“带被告。”
听到这句话,听众席上的气氛更活跃了,所有的目光都盯在贝内代托将要进来的那扇门上。
不一会儿,这扇门打开,被告出现了。
在场的人得到了一个相同的印象,而且每个人都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
这张脸上,全然没有那种使心脏停跳,使额头和脸颊变得苍白的强烈的激动情绪的痕迹。一只手优雅地拿着帽子,另一只手潇洒地插在白背心的纽孔里,手指没有丝毫颤抖:目光是平静的,甚至是明亮的。他刚走进大厅,目光就在一排排法官席和听众席上扫过,在庭长身上,尤其在检察官身上停留得特别长些。
安德烈亚旁边是他的律师,这个由法庭指定的律师(因为安德烈亚似乎觉得这种事情无关紧要,不想为这种小事多费心),是个淡黄头发的年轻人,情绪比被告要激动一百倍,所以此刻已经激动得满脸通红了。
庭长请检察官宣读起诉状,正如我们所知道的,这份起诉状出自维尔福那支灵巧而无情的笔下。
起诉状篇幅很长,对其他人来说真是不堪负担,所以在宣读的过程中,大家的注意力都仍停留在安德烈亚身上,而他则以斯巴达人那种乐观的精神承受着这种重负。
就维尔福而言,他的起诉状也许从来没有写得像这样生动而雄辩过。罪行被描绘得有声有色;罪犯的经历,他的沦落,从少年时代起的种种犯罪事实之间的联系,都被分析得丝丝入扣;如此这般的条分缕析,只有一位像检察官这样思想敏锐的人,凭借他的丰富阅历以及洞察人心的天赋才能做到。
单凭这个开头,贝内代托就已经声名狼藉了,更何况待会儿法律武器还要对他严惩不贷哩。
安德烈亚对这些相继坐实在他身上的罪名,根本不予理睬;德·维尔福先生常常停下来打量他,想必检察官想把他经常有机会在被告们身上进行的心理学研究,继续用在他的身上;然而,虽然检察官用那深邃的目光盯在他的脸上,却一次也没能让他垂下眼睑去。
起诉状终于宣读完了。
“被告,”庭长说,“您的姓名?”
安德烈亚立起身来。
“请原谅,庭长先生,”他以一种音色纯正的嗓音说道,“依我看,您所要采用的提问程序我无法遵命。我要求您就平时的提问程序稍加变通,而且下面我就会证实我的要求确是事出有因的。所以,我请求能允许我按另一种顺序来回答问题;我仍然会对全部问题都给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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