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晚会至深夜方散,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村民们依依不舍,纷纷邀请商盟伙计至自家过夜。只是唐婉与知画两位姑娘,却不好安排。许厚见状,挺身而出,言其家唯有他一男子,愿将宅院让与唐婉一行住宿,自己则往渔船上将就一夜。
唐婉见许厚诚意拳拳,便不再推辞,携知画及童擒虎随许厚至其宅。宅院简陋,却收拾得干净利落。许厚老娘与妻女闻声出迎,见贵客临门,慌忙不迭。
唐婉见许厚老娘白发苍苍,脸上沟壑纵横,却是精神矍铄,便上前施礼问安。老妪受宠若惊,连声不敢,忙引众人入座。许厚娘子奉上热茶,虽是粗瓷碗盏,却也热腾腾暖人心脾。
许厚家中两个女儿,大女儿许小荷,十三岁,已在县衙见过,倒是热络。另外一个叫做许小莲,七岁,怯生生躲在姐姐身后。两个女儿皆生得眉清目秀,唐婉和知画便拉着她们问长问短。小女孩们初见生人,羞羞答答,问及平日生活,方渐渐放开,你一言我一语,将渔家生活娓娓道来。
谈笑间,不觉夜深,唐婉见许厚家无多余床铺,便与知画共卧一榻。童擒虎则在院中寻了处干净之地,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是夜,唐婉辗转反侧,耳畔不断传来江水拍岸之声,难以成眠,直至月落星沉,方才沉沉睡去。
晨曦初照,鸡鸣破晓。唐婉自梦中醒来,推窗望去,但见新村炊烟渐起,江面上薄雾轻笼,一派宁静祥和。
许厚家院中,许厚早已起身,见唐婉醒来,便提来两条活蹦乱跳的鱼儿,满脸笑容说道:“昨晚我睡在渔船上,一时兴起撒了一网,竟捕到了两尾金线鱼。”
唐婉好奇一看,那两条鱼皆尺许长短,背上数条线状金鳞,在阳光下金光闪闪,难怪唤作金线鱼。
“唐小姐,这金线鱼肉质细嫩,味道鲜美,但生性机警,捕捉不易,且离水不到半个时辰必死,我昨夜特意养在江中,今日便让娃她娘整治鱼羹,给唐小姐尝个新鲜。”
唐婉知是珍贵之物,便道:“许村长盛情,唐婉心领了。此鱼确非凡品,能得一尝,亦是缘分。”
许厚老婆接过金线鱼,步入厨下,不多时,便有香气四溢,令人垂涎。唐婉与许厚围坐院中,晨风送爽,两人便聊起渔家常事。许厚兴致颇高,官话也说得有模有样,虽偶尔夹杂几句船上话,唐婉连蒙带猜,也能理解个大概。
“我们船上人也是看天吃饭,有时气候异常,鱼虾绝迹,三五天捕不到鱼也是有的。有的时候鱼虾泛滥,捕的太多了,一时吃不完,也卖不上价,要么制成鱼干,要么在船下挂渔网或是鱼篓,直接将鱼虾养在水中,等渔获稀少的时候再取出来,或吃或卖。”
“江上潮湿,鱼干不耐久存,还是养在水中的多,现宰现吃,倒也方便。有的时候,鱼虾在渔网里还能长斤两呢。”
唐婉大感有趣,说道:“许村长,我知九姓渔户捕鱼技艺高超,却不知养鱼亦是行家里手。”
许厚面露自豪之色:“唐小姐有所不知,我九姓渔户生于水上,长于舟中,对这水中生灵了如指掌。非但捕鱼,养鱼亦是我等拿手好戏。只可惜,往日我等受岸民歧视驱赶,终日颠沛流离,无一片固定水域容身,难以施展所长。”
唐婉点头,心中暗生感慨,之前还发愁新村建设期结束后,九姓渔户若继续干老本行难免和本地渔民竞争。九姓渔户既然有养鱼手艺,若能适当引导和支持,让他们在休宁水域进行渔业养殖,新村也能多一条路子。
唐婉一念既生,对许厚言道:“许村长,我老家湖广荆州,也是水系纵横。常有渔民在水中拉网结阵,放入鱼苗,投喂饵料,人工养鱼,比单纯捕鱼收获更多更稳定。咱们休宁水域广阔,不愁没有养鱼场地,不知村长可有意一试人工养鱼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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