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交易自卑以前的明微遇到事情总是下意识觉得自己不行,可失去自卑的他也只是更加清醒地看待了自己的无能,某种角度而言,这样似乎更加残忍,毕竟除了失去自卑,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明微做了一次深呼吸,说道:“对不起,我确实保护不好陈璃画,对方有几个很强的神谕者,他们把陈璃画带去了巴黎,组织已经展开行动,吴可非和兰斯洛伊都在,他们会成功的。”
“你为什么没去?”喻朝汐疑惑。
“我想去啊!但姜云教授说我不是神谕者,不让我参与,而且我去有什么用啊?我如果有用的话,她就不会被抓走了。”明微抿嘴,他靠在床头,随手把一旁的夜灯拿过来,放在被子上,真令人难过啊,他也不想这么没用,不想继续自怨自艾,可所有发生的事和人都在提醒他,你真没用。
这回轮到喻朝汐沉默了,隔了好一会,她才问:“你跟陈璃画认识多久了?”
“大概三年。”明微翻阅自己的回忆,虽然伊始并未同班,他们是在老周的书店认识,三年说长好像不长,只是整个高中而已,但如果前缀不是“认识”而是“喜欢”的话,就显得很长了。
可是不被在意的喜欢跟认识又有什么区别呢?明微拍了拍小兔子夜灯,柔和的光线在变换,兔子的表情却是一成不变的微笑。
电话那头突兀地挂断,明微愕然,随后摇摇头放下手机,她好像没什么正事,一天天老是打扰他睡觉。
他醒来能干嘛呢?屋内灯光柔和,窗外月落日升,可是整个世界显得如此空洞。
安静得如同深海,只剩孤独将他淹没,此外一无所有,又是这种感觉,闭上眼睛就好像自己存在虚无之中,身边的一切随之消失,可睁开眼它们依旧存在,被子里的温度,夜灯发出的光,这些都是触手可及的东西,时刻提醒他世界的真实。
挺奇怪的,这种事情居然需要提醒。
“咕咕~”
他的肚子终于看不下去了,决定打碎这寂静,明微意识到自己饿了,他愣愣看了看手机,原来已经第二天了吗?
下午还有电影课,先去吃个饭,顺便把吴可非交代的那本书也带上。
从食堂出来后直奔图书馆,对于这次爱德华的交易他有点害怕,同样的食物尝起来已经失去不少原味,三次之后就味同嚼蜡了吧?可他只在学校里,好像用不到后续的能力,他希望这辈子都用不到。
明微手里拿着那本《从群体智能到人工智能》,他觉得自己现在看起来应该像个好学生,图书馆的环境很舒服,整体格局让人感觉宏伟,距离电影课还有很久,闲来无事待在这里似乎不错,周围都是安静的学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他不会想到前几天还有人在这里跳楼。
其实经过吴可非的一番解析,他手里这本书产生了那么一点兴趣,他很久没看书了,而且还是这种类似科普读物的书,对世界一无所知的小孩会更感兴趣吧?就像他小时候,后来都是小说看得多。
囫囵吞枣似的阅读倒也在他脑子里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印象。
他意识到在激发想象力这方面,科学并不弱于文学,读完部分主要内容后,明微的脑海里甚至有了自己想象出的人工智能大脑雏形。
拿那三个物种的部分来说,无论是飞鸟、鱼群、还是蚂蚁,他们在行动时其实与计算机执行一道程序十分相似,蚁群可以搭出一道桥梁,但其中任何一只蚂蚁都不是“建筑师”或者“指挥官”,它们的个体完全不知道“桥梁”应该搭成的形状或大小,个体只负责执行两个指令。
一是一直走,走到不能走了就停下不动,这样其他的蚂蚁就可以把最初停下的那只蚂蚁也当做是可以走的路的一部分,爬到它身上、停下,如此往复“桥梁”便越搭越长,直到跨越地形障碍。
第二个指令,没有其他个体需要“桥梁”的时候就开始过桥,这样整个蚁群就都能够跨越地形障碍,不过时间长短而已。
所以人们有时可以看到单独一只蚂蚁在断路处左看看右看看,好像不知道该往哪走一样,其实它们只是在执行指令,看看有没有小伙伴爬到自己身上,如果没有,过一会就走其他路去了,这大概也可看作是一条指令。
鸟群与鱼群同样与此相近,只不过有迁徙、觅食、防护之类不同的目的,以此来分别执行寥寥几则指令,便能看到令人称奇的场面。
一个物种或者群落里只要大部分个体服从规则都会是这样的结果,越是简单的生物,服从规则的个体数量便越多,甚至可以无限接近于百分百,因为不会有哪一只蚂蚁在搭桥的时候突然开始怀疑蚁生,开始质疑周围蚂蚁的行为,突然甩手不干导致整座“桥梁”坍塌,没有,它们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群体的利益。
哺乳动物则复杂一些,却也大体相似,比如羊群效应,也叫从众效应,它们并不需要考虑群体利益,只要在察觉危险的时候拔腿就跑,可它们跑的方向永远是相同的,一只开始跑,其他羊便会跟着跑,所以放羊倒也没有那么难,就连明微都在乡下看到过牧羊人悠哉悠哉跟在羊群后面的样子,只要拿着竹竿随便敲两下就能够控制整个羊群的移动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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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自然是最复杂的,为什么做个广播体操都能东磕西碰?因为不服从指令的可不是一个两个,甚至干脆动都不动的都有,当然,这是明微身边的状况,或许也有物以类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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