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将军怎么不吃?”
沈均宜低头,用绸布擦拭着刀尖,极轻极缓地说着,“再不动筷,就和吃死鱼没什么区别了。”
谢兰若将那盏鱼片推到他面前,作请道:“君子有成人之美,沈大人既然好这一口,我便成全了大人。”
“不是谁都能退化成原始人茹毛饮血的,亏沈大人还是当年的两榜进士,十几年的书读进去全都喂了狗。”
沈均宜再次拿起刀,插进了那条还在无力摆尾的鳟鱼身上,完后拿绸布拭净了手,“我专门为谢将军上了这道片鳟鱼,既然谢将军无意享用,还留它何用。”
不得不说,他的每一次反击都踩在了她的不适上,直捣得人作呕。
谢兰若:“原来沈大人是这样的人。”
“若非如此,我也活不到今日,”沈均宜笑得有几分神经质,“谁都想教我做人,结果还不是被我教会了如何做人。”
“不是谁生下来就会饮血啖肉,那是没得选,要不是我早慧,四岁的时候就知道,只有聪明绝顶的人才可以活下去,活得像个人样,我早就被扔出去喂狼了。”
他说这些的时候明明在笑,她却觉得狰狞。
“不是没有解脱过,也曾有人救过我们,那时候真以为天就要亮了,谁成想却是比深渊还要恐怖的地狱,”沈均宜轻忽地问了她,“谢将军,你猜猜那时的我们有多大?”
谢兰若目光铮铮地看着他,对他无话可说。
“十二三岁,一个个地被带出去,再没人活着回来,”沈均宜指着自己说,“我才六岁,要不是我哥顶替了我,把我换走,死的那个人就是我。”
他在承认他的狼人身份,四岁时被选为细作,六岁时北师军攻破了匈奴营地,解救了他们,同时也处死了那批被选拔出来的细作。
“活下来的人被送去教化,笑话。”
沈均宜低头哂笑了一声,“那些人笨得要死,说话都不利索,还去学什么四书五经,天天被惩戒,手板被戒尺打得血肉模糊,明明他们才是该死之人,偏偏有命活了下来。”
“我在学堂里再不敢出头,蠢成了猪样,跟着他们一起被惩戒,那几年,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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