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三的吴画佛忽然一招“龙沉凤杳”,吴带当风飞天剑刺向陆浑上腹部的巨阙穴。这一剑剑走轻灵,又是突然而发,令人无可躲避。陆浑事出意外,但毕竟临战经验丰富,急忙将锤向下一沉,去磕吴带当风飞天剑。却不料,吴画佛这一招是虚,要砍对方的脚才是真的,吴带当风飞天剑向下一撩,刺向陆浑脚踝上的水泉穴。徘徊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自己人打起来了。”昆仑奴本想为素抱真仗义执言两句,却又怕主人责怪,只得闭口无言。
陆浑吃了一惊,几乎躲无所躲,眼看就要负伤。吴画佛却已收招,宝剑向旁边一偏,饶了盟友一次。陆浑却不领情,向后倒退几步,刚站稳身形,就指着吴画佛大骂:“你居然倒戈?你不打奸贼,来打我?”吴画佛冷笑一声:“你才倒戈!他不抽刀,就不抽,你逼他干什么?怕他抽刀,你死得不快?你脑袋撞豆腐撞晕了?”雁平沙对吴画佛说道:“你比他也精不到哪去。你这一喊,神奸巨恶不就被提醒了吗?”云中熊虎豪气干云:“管他呢,面对神奸巨恶,反正生死一战,何必寄希望于他抽不抽刀?”其余三人齐声表态:“势如沧海横绝,气更凭陵万夫。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素抱真到底还是抽出了宝刀,一瞬间,刀身的耀眼寒光,如水流动,如彗星横空,让人不能逼视。达奚珣虽然胆小,但却有文采,他作过《丰城宝剑赋》,此刻禁不住喝彩:“好宝刀!真正是:君其试将倚天外,不日为君清绝塞。苟军国之用在,岂能雌伏于一代?”他刚才没听清楚昆仑奴的话,没记住刀是什么刀,随即不耻下问:“这宝刀叫什么名字来着?”昆仑奴恭敬答道:“这宝刀名叫彗星竟天刀。”
那四人各使绝招,再次仰攻。素抱真飘身而下,好整以暇,片刻间连接四人每人一招。吴画佛曾经领教彗星竟天刀的厉害,不敢与之相碰,待到~彗星竟天刀横扫而来,急忙将吴带当风飞天剑向旁边一荡。其余三人却吃了亏,兵器相碰声中,铜驼荆棘锤和狮吞槊被彗星竟天刀擦过,都激射出一串火星,转眼间有了缺口。
这一下虽然吃惊非小,陆浑和云中熊虎还是想用千钧之力将彗星竟天刀砸残,于是将兵器向彗星竟天刀上招呼。素抱真没心思跟他们拼蛮力,剑锋婉转,绕过锤槊,奔着陆浑和云中熊虎肉乎乎脆生生的手腕而去。陆浑二人吃惊,急忙将手荡开。素抱真也不追赶,漠然回刀,并不赶尽杀绝。
雁平沙心存侥幸,认为自己的云梦剑也是削铁如泥,说不定能压制彗星竟天刀,于是力求兵器相交。素抱真也满足雁平沙的心愿,刀剑相碰,云梦剑被削铁如泥削掉了一块肉。
四人跳出圈外,素抱真并未进逼,漠然取出长笛,又吹起伤心的曲调。云中熊虎吃惊:“他的刀是个宝,太锋利,削铁如泥,不能碰。”吴画佛叹了口气:“神奸巨恶,却有宝刀趁手,说起来天理何在!”陆浑责怪道:“他有宝刀,你怎么不早说?害我们兵器受损。你这人太坏了。”吴画佛火往上撞:“你自己技不如人却要怪我,跑了媳妇怪邻居,真是可笑。”陆浑气得把裹头发的巾帻扔到地上使劲儿踩,骂道:“你怎么知道我媳妇跟邻居跑了?他们去年跑的,我一直找不着。原来你知道底细。我问你,他们跑到哪儿去了?”吴画佛好奇心起:“你媳妇真和邻居跑了?还真让我说着了。可笑可笑。”雁平沙忙说:“目前之际,铲除神奸巨恶为重,不要纠结跑了媳妇之事。”
云中熊虎再次重申不能与素抱真兵器碰兵器。其余三人深以为然。但阵前交锋,一味躲避对方兵器,未免限陷于被动,四个人心有余悸,束手无策。
素抱真吹罢一曲,望着天上如血的残阳,叹息道:“居生不乐,不如早从地下黄泉!”吴画佛本不该好奇,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不如早从地下黄泉,你是说你想死?”素抱真痛苦说道:“梦已碎,爱人已死,名声扫地,活着真无乐趣。”徘徊心中一颤,大声问:“这位哥哥,你来华山不是为了游玩,你是来寻短见的?”素抱真回头看看陌生的姑娘,点了点头:“人生如梦幻泡影,不如早些断送。”雁平沙追问道:“你已经打定主意?”素抱真慢慢说道:“是死是生,最难决断,边走边想,左右为难。唉,是生是死,拿不定主意。”
昆仑奴蹬着台阶而上,来到素抱真面前,五体投地而跪:“素郎君,还记得老奴吗?”素抱真把昆仑奴扶起来:“老人家,我认得你,突骑施公主可好?”徘徊走到近前:“这位哥哥,这世界很好,不要想不开,你有爱的人,也有爱你的人,不要逃避。”素抱真苦笑:“我爱的人死得很惨,爱我的人何曾有过!”徘徊试探着问道:“你们提到的那个突骑施公主,她不爱你吗?”素抱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不说话。
吴画佛说道:“男子汉立在世间,就要做人干脆,说活就活,说死就死。你要是寻死,我们帮你。你束手就擒,我们送你到朝堂,推出午门斩首。”素抱真咬了咬嘴唇,下定了决心:“好吧,我自己没有勇气结束生命,就由你们来帮忙吧。”陆浑怒道:“我们本来就是来捉你见官的,说什么帮忙。怛罗斯叛徒!谁会帮你?放马过来,恶战一场!”
徘徊大声说:“这位哥哥,你是人间奇士,你该活下去。你快打退他们,然后远走天涯,到人迹不到的地方,好好过一生。”素抱真低下头,摇了摇头,不说话。
雁平沙说道:“素抱真,像你这样的人,已经没有活着的意义,我们君子成人之美,将你捉将官里去,一刀砍成两段,如何?”素抱真摇了摇头,抬步向山上走。吴画佛冷冷说道:“既然如此,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朋友们,今天就是血染征衣,也要拿住这个奸贼!”四人再次追上,准备仰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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