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惊寒在藏剑峰,乃至整个归元宗名气越来越盛,虞飞雪自然有所耳闻。
同门都在说,虞师弟天生剑骨,是芝兰玉树一般的天才人物。昨天藏剑峰会武,虞惊寒入门不到两个月,竟一剑摞倒了某长老的得意弟子,雪色剑刃平平无奇,却准确无误地停在同门胸口,流露出雪地寒芒一般的锋锐。
众人惊叹虞师弟的耀眼,也有不少女修悄悄红了耳根。
虞飞雪也在人群之中,留意到众人又惊又喜的呼喊声,她神色恍惚了片刻。
因为会武擂台上,虞惊寒一身长袍,脸颊瘦削,正值第一缕天光出现,朝阳渐升,他的面孔暴露在阳光之下,一双眸若点漆,乌黑的发飘散在空中,简直丰神俊朗,夺人心魄。
少年眉峰似剑,眼眸淡漠,当真英俊无匹。
明明尚未筑基,已是一把出鞘利剑,周身气势锋芒毕露。
会武结束,少年一贯没什么表情,即使他把藏剑峰的师兄给掀翻了,他也仅仅做了一个拔剑回鞘的动作,口吻淡淡道:“承让了。”
好似一团不张扬的浓墨,落入冷彻寒潭中,将一切内敛深藏。
所有人都看呆了,溢美之词接连不断。
虞飞雪更是心生恍惚。
因为虞惊寒还是那个样子,即使是比武赢了\修为增进了,对方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天生一张冰山脸。以往他这样的表现,落在虞府众人眼里,虞老爷说这小子是天生反骨,养不熟的白眼狼。
可落在归元宗弟子眼里,变了一番说辞:“虞师弟胜不骄,真是道心坚韧、心性强大!是我等楷模!”、“虞师弟也太谦虚了,换我是天生剑骨,尾巴早就翘上天了。”
明明虞惊寒还是那个虞惊寒,得到的评价却变了。
虞飞雪猛地愣住了,一层迷雾好似在她眼前拨开,她那双美眸陷入迷惘,是啊家中四位元婴修士也夸过虞惊寒资质超群,是她忘记了。
在虞府生活时,她心中只在意一件事,那便是她明明是虞家的千金小姐,修为境界却屡屡被虞惊寒比了下去,这让她一直心有不服,充满落寞嫉妒,潜意识对虞惊寒这个表哥有些反感。
可当虞惊寒拜入仙门,他的对手,不是她,变成了归元宗所有人,她的资质根骨修为,在挑战对方的天之骄子名单中,排都排不上号。
她终于能看见对方的优秀了。
虞惊寒不是什么克母煞星,他看似除了一枚母亲遗留下来的血玉佩什么都没有,可因那傲人天资,他迟早什么都会有。
他不是一株生长在虞府里的杂草,他是天之骄子,是一缕破开朝阳的耀眼天光。
这让虞飞雪心情极度复杂,更令她心情复杂的事情还在后面。
不少师姐都在打听虞惊寒在凡间的事。
虞惊寒表情冷淡,气质疏离,一整天寡言少语,下了课就回后山屋舍,明明不是悬崖峭壁上的高岭之花,却非常难以接近。
同门想跟对方说几句话都感觉够呛,不少师姐师妹更是被对方那冷漠疏离的态度吓退。
大家也都理解,天之骄子一般都是孤僻冷傲的,大家不敢去打扰虞惊寒。
可虞飞雪就不一样了,她进入仙门,一直都是性格清冷温婉的小师妹。她没有虞惊寒那般冷,没有虞惊寒修为高,没有虞惊寒那般容貌夺人,更没有对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僻,得知两人是表兄妹。
无数想认识虞惊寒的人,都找上了虞飞雪。
不乏心生爱慕的女修,她们热情如火,修为极高,攻势也很强,虞飞雪招架不住。
“师妹,你知道虞师弟他在凡间有没有婚约?”
不能怪大家这么问,凡人特别喜欢定亲,什么娃娃亲、秦晋之好,很多凡人修士,踏入仙途后都会选择抛妻弃子,非常无情无义。
“……”
虞飞雪表情一僵,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他没有。”
实际上他有的,她这个表妹正是对方的前未婚妻,只是她曾说过,我辈修士不该受世俗婚姻捆绑,感情应当追求水到渠成两情相悦,于是解除了婚约。她不是为了秦巡和批命毁了婚约,她只是遇上秦巡后,才感觉遇到了命中注定。
人都想追求更好的,这是人之常情。
一句心不甘情不愿的“没有”,让不少人兴奋起来,虞飞雪眼尖地注意到,居然还有男修,这让她略略吃惊。
长年累月,虞府在她脑海中施加的那一层迷雾再度拨开,绝顶天骄竟是这般令人趋之如骛。
“师妹,那你知道虞师弟喜欢什么类型的吗?他喜欢能吃的,容貌好看的,还是修为高的,他介意灵根数量大于三的吗?”一位师姐噼里啪啦、快言快语。
虞飞雪听了,一双手下意识攥紧了裙角,神色微微难看。
因为她根本回答不出来,她和虞惊寒是表兄妹,可在虞府两人待遇天差地别,婢女仆童都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她的种种喜好,时常会投她所好。可虞惊寒脸上冷冷,在虞府里寄人篱下,地位形同奴仆,时常饱受责罚和欺凌,他喜欢什么,包括婢女仆童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更何况是她了。
她被问得哑口无言,这才知道,这些年她对这个表哥知之甚少。
“师妹你怎么不说话?你表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我是天狩元年前三十三年生人,不知道他介不介意七月生辰的水木土三灵根……”一位女修害羞地捋了一下鬓角的头发,不少人也争先恐后地介绍了自己。
虞飞雪本来心中有气,一听师姐的年龄,那股气登时消散了。
这位师姐看着那般漂亮,居然三十多岁了,好老。
虞飞雪在心里轻轻道,她还没炼气,是一个拥有凡人之躯的少女,拜入仙门之后,思想也没有彻底扭转过来。
在修真界,对于寿元漫长的修士来说,年龄根本不是问题,可她一时半会想不到。
年龄这个细节一出。
虞飞雪才发现,自己十五岁,虞惊寒十六岁,曾经是多么般配,他们还是青梅竹马长大,堪称天作之合。
想到这里,她心跳漏了一拍,一种诡异的焦灼浮上心头,她攥紧指尖,她道:“你们问的这些,我都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帮你们去问他。”
众人大喜过望。
虞飞雪松了一口气,昨日藏剑峰虞惊寒一鸣惊人,即使没有旁人问话,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心下也想跟虞惊寒说说话。
更别提,她如今是程长老的徒弟,程长老时常念叨虞惊寒的天资,茶不思饭不想,堪称魂牵梦萦,有事没事就催她带话。一开始催促,她怨恨这个表哥,催促的次数多了,她也习惯了,她愿意跟虞惊寒共享同一个师父。
种种原因叠加在一起,她迟早要跟这个表哥叙旧。
是啊大家是表兄妹,何必平日里跟陌生人一般呢。
少女瞬间忘记了,归还玉佩那天,是她亲口说,两人一刀两断,她日后有锦绣前程,也与虞惊寒无关。
见虞惊寒那一颀长身影走来,她心跳微快,粉唇翕动,脸上保持着一个亲近又礼貌的微笑,“表哥,你最近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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