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峭没有回答,她心中略有迟疑,不确定自己此时是否应该自报家门。
从宋皎和沈漆灯的对话来看,多半是沈漆灯答应替他操练下面的弟子,以此换取他珍藏的谈风月。
宋皎此时虽然已经把谈风月准备好了,但看他这幅样子,应该还不知道沈漆灯是打算把谈风月送给她的。
若是此时说出自己是浮萍峰弟子,难保宋皎不会推断出其中的弯弯绕绕。一旦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珍酿最后还是进了司空缙的肚子,就算这坛他已经管不着了,往后再想从他手里薅酒,只怕也是难上加难。
虽然这些都是沈漆灯应该考虑的事情,按理说与唐峭无关,但要听司空缙唠叨的人毕竟是她,换言之,她还是被迫和沈漆灯变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造孽啊。
唐峭内心斟酌,正要开口,沈漆灯突然将她拉了过去。
“她是夕照峰的人,过来传话的。”
唐峭立即点头:“对。”
宋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什么话?”
沈漆灯看向唐峭,眼里浮起笑意:“什么话?”
唐峭:“……”
坑她是吧。
唐峭略一思忖,随即振振有词道:“峰主说最近来摘杏子的人太多了,希望大家稍微收敛一点,再这么摘下去,我们自己都没得吃了。”
宋皎:“……”
“我知道了。”他无奈道,“你告诉夕照峰主,我会提醒他们的。”
还真信了。
唐峭低眉敛目地应了一声,正准备顺势退出去,偏殿一侧突然传来一声低唤:
“漆灯?”
唐峭与沈漆灯同时循声望去。
偏殿拐角处,正立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
男子一身青衫,面容俊雅,神清骨秀,一双眉眼极为出众,给人通透明澈之感。
唐峭看了看这个男子,又扭头去看沈漆灯。
果然,他们的眼睛有点相似。
青衫男子似乎看出了唐峭的疑惑,温和地笑了笑:“我是漆灯的父亲,叫我沈涟就可以了。”
沈漆灯这家伙居然有父亲!她还以为他是个孤儿呢。
唐峭见对方如此和蔼,也下意识客气了几分:“前辈好。”
从沈涟出现的那一刻起,沈漆灯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阴郁。眼见这两人还搭上话了,他微微蹙眉,上前一步,将唐峭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你怎么来了?”
沈涟含笑道:“我过来和老朋友叙旧,顺便看看你。”
宋皎在一旁解释:“你爹也是刚到,我还没来得及通知你。”
沈漆灯神色冷漠,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最近在这里过得如何?”沈涟还是心平气和的,语气也很平稳,举手投足间充满了长者的包容与风度,“没有给你师父添麻烦吧?”
“漆灯从未给我添过麻烦,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宋皎接过话茬,“你是喝茶还是喝酒?喝酒的话,我让漆灯再去取一坛谈风月来。”
沈涟淡笑:“我喝茶就好。”
二人谈笑风生,很快便将殿内的另外两人抛之脑后。
沈漆灯从偏殿里取出酒坛,对唐峭招了招手,带着她一起走出主殿。
殿外阳光正好,和风吹拂,没有了熏香的干扰,唐峭觉得脑子清醒了不少。
她想起殿内的青衫男子,忍不住问道:“那是你爹?”
沈漆灯瞥了她一眼:“很奇怪么?”
唐峭认真地说:“看着挺正常的。”
沈漆灯嗤笑一声,眼里眉梢都是讥讽。
唐峭看出来他不太喜欢自己的亲爹。
这点倒是跟她一样。
唐峭抱着酒坛,仔细想了想,问:“下次比试的内容,你想好了吗?”
“比试”只是比较委婉的说法,直白一点应该叫“打架”或者“互殴”。
但纯打架不行,这在天枢是不被允许的,必须找个由头。
也就是“比试”,或者“历练”。
提到这个,沈漆灯终于来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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