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峭微微眯眼,她抓住酒坛底部,目光逐渐危险:“我都听到了。”
别人家的徒弟若是敢威胁师父,那就是妥妥的大逆不道,但在他们浮萍峰可没有这样的规定。
看着唐峭用力的五指,司空缙的眼睛瞬间睁大,吓得当即投降:“我说,我现在就说!姑奶奶,你快放手,这酒坛子娇贵得很,可经不住你这么抓……”
唐峭这才放手。
司空缙见状,第一时间检查酒坛底部,确认没有出现损坏后,才放松了神色。
唐峭依然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双手蓄势待发,一副“你再磨蹭我就再来一次”的架势。
司空缙叹了口气,先将酒坛小心翼翼地收进储物袋,接着一脸无奈地开口。
“你对沈涟的印象如何?”
唐峭认真想了想:“性情随和,很好相处。”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司空缙盘腿坐下,顺手拍拍草地,示意唐峭也坐下来,“但跟他接触了几次后,我发现……”
唐峭在他面前坐下:“你发现什么?”
“我发现,他并没有表现得那么简单。”
司空缙顿了顿,表情比刚才认真了一些。
唐峭蹙眉:“他很有心机?”
“不。”司空缙摇头道,“是难以看透。”
司空缙虽然生性散漫,整天喝酒睡觉不问事,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从幼年起,他便极擅洞悉人心。别人心里在想什么,盘算什么,他一眼便能看出,也正因此,他天生便对那些心思深沉的人没有好感。
之后他闯荡在外,意气风发,率性而为,更是将这点作为自己结交朋友的准则。八面玲珑的不要,阴奉阳违的不要,九曲心肠的也不要……
因为率真洒脱的性格和天下无双的刀法,他在修真界逐渐闯出了名气。就在这个过程中,他结识了同样小有名气的沈涟。
不同于他的放浪不羁,沈涟温文尔雅,气度谦和,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为人处世,都完美得挑不出毛病。且他对待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凡是与他打过交道的,无不对他赞不绝口。
但司空缙却看不透他。
不是心机太重,也不是城府太深,只是单纯地让人看不透。看不出他想要什么,也看不出他的抱负和野心,如同一眼深潭,虽然清澈,但却深不见底,令人无从辨别。
在司空缙看来,这样的人才是最麻烦的。所以在仅有的几次接触过后,他便离开了沈涟所在的圈子,从此断了与其深交的机会。
“这样啊……”听完司空缙的回忆,唐峭随即反应过来,“那你刚才还跟他称兄道弟,原来都是装的啊!”
“什么叫装,这叫基本的礼节懂不懂!”司空缙没好气道,“反正此人深不可测,你小心点总没错。”
唐峭奇怪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司空缙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我是让你不要和他深交,你太幼稚,玩不过他的。”
居然说她幼稚……
唐峭一把拍开司空缙的手:“我只是去蹭饭而已,怎么可能和他深交?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你是不可能和他深交,但你要是和他的儿子深交呢?”司空缙眼神诡异。
唐峭:“……”
这人真是酒喝太多,脑子都喝糊涂了。
唐峭懒得听他胡言乱语,索性站起来,拍拍衣摆上的草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本来我是打算把另外两坛谈风月也一并给你的,但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少喝点酒比较好。”
“还有谈风月?”司空缙一听,顿时来精神了,“是不是姓沈那小子给你的?快快,快拿出来,反正你又不喝……”
唐峭双手环胸:“你不是说不能和他们深交吗?那你还喝他们给的酒干嘛?”
“一码归一码,喝酒不算深交。”司空缙理直气壮,“再说这酒又不是他们酿的,我喝点怎么了?”
果然一扯到酒,这人就没有原则了。
唐峭暗暗唾弃,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眸光微动,眼神变得狡黠起来。
司空缙当即察觉不妙。
“要我把谈风月给你也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唐峭微微一笑,就差没把算计写在脸上了,“我想听你讲狂刀客的故事……”
司空缙一僵,面色尴尬道:“那都是年轻时的事情了,无聊得很,没什么好讲的。”
唐峭:“是吗?那这两坛谈风月就继续放在我这里咯?”
司空缙陷入两难,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他最终还是咬咬牙:“那就先放你那儿吧,反正我暂时也不急。”
他说完就遁走了,看那个惊人的速度,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也不知道是谁幼稚。
唐峭摇了摇头,转身走向临水小榭。
到了晚上,一只造型潦草的纸鹤摇摇晃晃地停在她的窗边。
“有人找你。”
唐峭正在闭目打坐:“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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