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分钟后到达目标，”谢子川听到庞军在他的皮下通讯器里说，“下降到五千。”

“收到。把舷梯设置好，庞军。”

“舷梯下降。”

随着一声机械的呻吟，舷梯弯曲的上边缘出现了一个缺口，露出一片漆黑的夜空。

当内外压力平衡时，谢子川感到一种轻微的真空感。

几秒钟后，坡道与甲板齐平。

透过飞机尾部的洞口，谢子川什么也看不见，除了一片黑色的水和远处闪烁的济州岛大陆的灯光。

“放下舷梯，已经锁定，”庞军喊道。

在舱壁控制面板上，雷丁检查了仪表并点头确认。

“海洋表面条件如何？”谢子川问道。

“海况一，低切风。从东北方向吹来五到七节的风力。”

“记得给我两分钟警告。”

“会的。”

通信器里传来雷丁的声音：“那么，你跟我讲讲，谢子川，你为什么讨厌这个东西？”

雷丁口中的“东西”是这个被称为【炸弹鱼】装置的秘密潜入工具。

实际上这是一个单人迷你充气快艇，配备了一个无声的电动机，【炸弹鱼】装置被封装在一个子弹形状的增强玻璃纤维外壳中，为的是使单人充气快艇符合空气动力学，并允许它从飞机上发射，并在外壳从这个单人充气快艇脱离后沉入海底之前能以60海里/小时的速度在海面上跳跃滑行。

穿插潜入通常是任何任务中最危险的部分，尤其是任何形式的空投。

大多数敌人的雷达站，虽然会立刻对低空飞行的不明飞机产生怀疑，但直到目标大幅减速或从雷达上消失30秒或更长时间，才会按下应急按钮，这种情况下，就给予了部队人员能够从飞行器上快速降落的一个机会窗口。

【猛禽】直升机以125节的速度飞行，可以在不减速的情况下从雷达上消失，弹出【炸弹鱼】装置，并在20秒内爬回高空。

对于雷达操作员来说，这种雷达反应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个没有经验的见习期驾校飞行员，在他补救修正高度之前不小心进行了一次俯冲而已。

当然，谢子川害怕的事情很少，而且都与工作无关。

他对【炸弹鱼】装置的反感是，它从飞机上释放出来后似乎有20到30秒的间隔时间。

他整个人像困在棺材里一样被捆在单人充气快艇里，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命运，这违背了他的所有求生和训练的本能。

“我不讨厌它，”谢子川回答道，“只不过这不是我最喜欢的出行方式。”

“谢子川，你能听到我吗？”柴天行的声音。

“你说。”

“联合调查局的人此刻也盯上了【疾风】号。他们有一队人马20分钟后在西归浦市着陆。然后济州岛的高丽国海军会有一艘接待船在等着他们一起行动。”

“我还有多少时间？”

“他们可能会在七十分钟内展开拦截行动。你需要上船，得到一些答案，然后在那之前离开。记住，你不存在——”

“——并且我们也没做这件事。我明白你意思。我会保持联系的。”

谢子川爬上被四条棘齿带锁在甲板上的【炸弹鱼】装置，把自己绑好。

庞军呼叫道，“下降五百响尺。目标出现在雷达上。一分钟空投。”

当庞军在降低高度时，谢子川再次感觉到猛禽变得倾斜。

发动机的嗡嗡声改变了音调。

谢子川被绑在单人充气快艇上，身边包裹【炸弹鱼】装置的外壳，他只能通过一个小的树脂玻璃观察口看到外面的世界。

“我的目标在哪里？”他问。

“我们正背对着海岸去接近游艇。当你下水时，对方会在离你前方一响里的地方。当前航向，320；速度，八节。我们正在通过两百响尺。抓紧了。等待绿色信号。”

“收到，等待绿色信号，”谢子川回答。

雷丁跪在【炸弹鱼】装置旁边，拍了一下谢子川的肩膀，然后封住了【炸弹鱼】装置上方的外壳。

“猛禽”的引擎此时只开了一半。

“八十响尺，”庞军喊道。“十秒钟。”

猛禽开始颤抖，因为它自己的螺旋桨涡流与海洋表面发生了激烈碰撞。

透过舷窗，谢子川可以看到薄雾在舷梯斜坡尽头盘旋。

“五秒钟。”

在谢子川的头顶上方，灯泡变成了黄色。

然后是绿色。

在他的周边视野中，他看到雷丁拉动了主释放开关。

谢子川觉得自己在向前滑。

入水的感觉就像在开车等红灯前被后车追尾一样。

他知道冲击力要来了，做好了准备，但冲击还是让他喘不过气来。

当【炸弹鱼】装置的空速在两秒钟内从125海里/小时下降到80海里/小时，他被向前的力量紧紧拽着安全带。

紧接着，一个浪头撞上了舷窗，然后他感觉到随着【炸弹鱼】装置的空气动力效应发生作用，整个快艇的前端上升了几响尺。

他向下瞥了一眼。

在他的膝盖旁边，一个内置在外壳中的基本仪表给他一个LED速度读数：60节……55……48……42……他透过观察窗凝视着这些数字。

果然不出所料，在离他左舷船头半响里的地方，他看到了【疾风】号白色的桅杆灯。

37……3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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