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刀,如大江。其势,如潮涌。
楚天秀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将全身的肌肉紧绷,使得手中之刀以一种浩荡大势,朝着宋师道的方向尽力斩了过去,那连绵不断的刀势就好似一波又一波的浩荡海啸一样,凶猛地向宋师道的方向冲刷过去,要将他的一切防御力量彻底摧毁荡平。
他的刀术非常的简单,甚至可以用质朴来形容,几乎每一次挥刀的姿势的角度,都别无二致,不似寻常江湖人的刀术剑术一样千变万化,诡异非凡,简直就好似是一个刀术的初学者在练刀一般,似乎就算是不懂武功的凡人,也能从容招架。若说这他的刀法还有可取之处,那也只是他的挥刀之时,流畅无比,有若行云流水一般。
但就是这样毫无花俏的刀术,却让宋师道陷入了苦战,几如一百战猛将落入江水之中,纵有千钧之力也只能随波逐流。
在最初的几刀的时候,宋师道应对还算得体,颇有几分举重若轻的感觉,甚至出手之时,似乎还隐藏了几分指教之意,但是在他连续接下楚天秀十刀之后,却发现自己持剑的双手竟然被那厚重的刀势震的一阵酥麻,方才心中生出一点不妙,察觉到楚天秀挥出的那呼啸而来的厚背大刀竟然莫名的夹杂着一股奇妙的震荡之力,不断的冲刷着他的身体,瓦解着他身体里的力量。
宋师道连心道不好,忙运足真气,凝气于剑,对抗那股震荡之力,但却并没有挽回多少颓势,依旧感到楚天秀给他带来的压力竟然一刀重过一刀,及至楚天秀挥出第三十刀的时候,竟让他生出了一种深陷泥潭里的感觉,让自己好似是一艘置身于海啸之中的小船一般,不管怎么挣扎,也都无法对抗那无比浩荡的大海一样。
糟糕了!
宋师道的家学渊源,对江湖上的武艺知之深广,他彻底知晓,楚天秀这门刀术,固然比不上他父亲那柄天下第一,无坚不可的无上天刀,但却也是一门匠心独运的奇门刀术。楚天秀看似每一次挥刀,都是都是一样的姿态,但其实内力蕴含的劲力和强弱各不相同,极具缠绵之力。
若是他从一开始的时候便全力以赴,那他应当能够凭借自己的眼力和修为,强行破去楚天秀的剑术,但是现在他初时的矜持,使得他未能及时在最初的时候便找出楚天秀的弱处,而是直接迈进了楚天秀的节奏之中,反倒是让他陷入了绝对的困境之中。
宋师道自然不知道,楚天秀的这门刀术,完模仿杨过水底练剑的套路,是在长江江底下劈劈出来的刀术。在浩荡的长江之中,固然江面看上去波涛不兴,但实际上江底水流震荡的方向变化莫测,有无数方向和力道各不相同的暗流潜藏其中,而在他不断砍海,跟那些暗流对抗的过程中,也不由自主的将江流震荡的特性融入到了他的刀术之中,使得他的刀术里面,蕴藏了那般奇妙的特性。
“楚兄住手吧,这次确实我输了!看来我这一次,却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在宋师道竭尽全力,连接楚天秀一百零七刀之后,发现自己所处的困境,已然越来越深,深深隐隐感觉自己的身子骨被一股莫名的奇异柔劲反复冲刷之后,颇有一种腰酥骨软的感觉,他自觉就算继续对拼下去,也破不了楚天秀的刀术之后,便在他接下楚天徐第一百零八刀的时候,卖了一个破绽,连续向后退了散步,双手合力拱手,握剑向下,苦笑着说道。
身为世家子,宋师道有自己的风度,输就输,赢就赢,他尚且还输得起。
楚天秀闻言便在挥刀空砍了之下之后,便将手中之刀收回鞘中,并无自满之情:
“宋兄谦虚了,虽然你刚刚的确落入了下风,但那仅仅只是你不熟悉我的刀法和劲气所致的。更何况,宋兄你家学渊源,内力深厚,不是我这个野路子可比的。若真是继续斗下去,恐怕宋兄只需要再接下我一二百刀,便是你反败为胜的时候了。”
楚天秀的这话,可不是谦虚之语,而是肺腑之言。在方才的时候,他仰仗着自己刀术上的奇异和方才占据的先机,使得他在刚才的交手中,的确大占了上风,但是这种占据上风的行为,其实是他强行将宋师道拖入到自己最擅长的节奏中来,以本伤人的结果。但糟糕的是,楚天秀的本钱虽然不错,但却比不上宋师道这个自幼便修习家传的顶级内门心法高阀贵子足。若非宋师道先一步开口认输,那么他无需进行任何的反击,只需要这么硬生生的拖下去,拖到楚天秀真气耗尽的时候,自然就会不胜而胜。
“哈哈,你们两个都不必谦虚了。这一次交手,就算是平手好了。不过楚小兄弟的刀术,的确厉害非凡,哪怕是家兄见了,怕也会见猎心喜了。”在一旁的“银须”宋鲁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哈哈笑道。
“银须”宋鲁自然不愿意承认,刚刚的宋师道是败了,毕竟宋师道是宋缺的儿子,宋家的继承者,代表着宋家的门面,若是他战败的消息传出去,那么不管原因如何,都会伤及宋家的颜面。但若将这一战算作两人平手的话,那就没什么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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