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有人闯了北疆,我还当是凶神恶煞之辈才能破此阵,没想到竟是长得如此清俊秀美的小哥儿。哈哈哈哈,此番不亏,不亏。”自远而近一道女声,脆生生地传入耿青穆耳朵:“不知道小哥儿知不知道,但凡闯了北疆的,无论是谁都得同我比试比试才行。”
耿青穆先是被“清秀俊美”这样的形容词给砸的头晕,他这样的虽说不是糙汉子,倒也不至于如此,听罢差点没有又吐一口老血。暂且稳住自己的心神,循着声音提高了警惕。
待来人进入耿青穆视线,眼见一袭红衣长发曳地,红衣之上,斗篷般的帽子遮住了面貌,看不清她的模样长相。耿青穆正在疑惑打量之时,那女子突然抬头,森然一笑,耿青穆瞪大了双眼吓了一跳,没想到红衣娇俏之下,竟然是骷髅模样。是妖是魔,是鬼还是神,耿青穆此时尚无法分辨。
不过,森然骷髅模样的来人,此时歪着头,似乎是做出天真样子,看着耿青穆。耿青穆也撑着望着她,只见她“呼啦”一声,将罩着自己头的那衣帽掀开,骷髅模样的脸变成了正常的女子模样,仍然望着他的那双眼眸就如周遭寒冷的白,清澈又凌冽,红唇似火与那一身衣服的颜色相衬,正似有似无般笑着。
见耿青穆一直一言不发,红衣女子接着又道:“看来你受了重伤,我虽然不打算捉弄你了,但我还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希望你这把好剑能多撑一阵子。”说罢将衣袖一挥,远处的雪瞬间化了一片,露出一片不胜寸草的骷髅地,如同战场百年,枯骨未销,只留下一地的阴鸷鬼气。
不带耿青穆反应,红衣女子的袖摆处飞来一道水光直入耿青穆面门,耿青穆奋力艰难挥下一剑挡了出去,那女子有些惊讶,干脆直接飞身过来劈出一掌,带出冰渣子落在耿青穆染了血的外袍上。
耿青穆虽说此时受伤大动不得,但也不是任人欺凌的性子,落白剑幻化出一道幻影,将那些冰碴子全数震得烟消云散,而耿青穆趁此时机,躲过飞身过来的红衣女子时,勉力用剑削去了裙摆的一边。红衣女子显然是被他此举激怒,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咬牙切齿道:“有点子能耐,看来是我大意了。”
语罢,背后伸出如蛇般缠绕撕咬的水光,旋着刀剑之气迅疾向耿青穆而来,躲无可躲,刚才的回击已经让自己精疲力竭,没想到法阵之中受的伤如此厉害,但凡他一运气,伤便重一分,只要是动力,元神便十分不稳,能够在此时还有神智清醒,看来全靠这些时日在凌师傅的授业之中,学到了定力。
此时,却已经不是定力可以救他的了。想来他也算是倜傥风流少年郎,浮生多少趣事乐事还没有经历,便要草草交待在这异国他乡,可悲自己离开末址之境时,为何没有考虑到一路诸多凶险,先留下一封遗书,也算是对族人的一番慰藉——他终于也算是披甲蹬靴未末址死于战场之上。
“北疆神界竟有这样的规矩?”
音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先于声音而来的是夜笙。“啊呼。”耿青穆心道:“千钧一发啊千钧一发。感谢君上师兄没给我殉身的机会。”
刚才,去寻找霁欢的音楠,在远处听到这方势头不对,虽暂时未寻到丝毫踪影,但心中担心受伤的耿青穆,更无法知悉北疆之上情形如何,听到动静便赶紧回来。远远望着那红衣女子招式实打实朝着耿青穆,便急着将夜笙扔出,散了那是水光的力道,将那女子逼退出丈远。
待音楠站在耿青穆身旁扶他坐下后,红衣女子眯着眼睛看了看音楠,又接着说道:
“北疆是没有这样的规矩,但我若河河神这里有。”
若河河神。
原来那条看着眼熟的河流便是发源自九重天,从凡世荡过又回到九重天的神水若河。在传闻中,若河河神高余九尺,长得凶神恶煞,脾气暴烈十分穷凶极恶,饿时可吞巨蟒,渴时能饮兽血,虽然是九重天上的神仙,但形容样貌品性等皆不同于卓然飘飘的众神众仙。即使在大朝会上都不一定能见到几次,传闻中的大部分虽然都是贬义词,但终归还有一条“恪尽职守,兢兢业业”。
音楠听罢女子此说有些疑虑,却来不及想,又几支水光迅速凝成的冷箭朝着他与耿青穆而来,音楠转了几转夜笙,将冷箭藏的力量又多加了几层反转向了女子,女子收了神通,冷箭化成水落下。周遭可怖的骷髅地原来只是施了个障眼法,一番下来,仍是被雪覆盖,晶莹雪白看不出先前样子。
女子气鼓鼓地走进叉着腰,声音没了凌冽,嗲声嗲气地说:“不打了不打了。躲过了剑气,又碰上传闻中的上古法器夜笙,不知道我今儿是点儿背还是运气好。”说完坐在地上,双手捋了捋衣裙,摸着刚才被耿青穆的落白剑削去了一片的地方,十分委屈地道:“你看你看,这条裙子你晓得我花了多少心思才得到的?样子时兴一件难求不说,今儿才穿头一回,还没有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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