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渃神君的府邸宅子外观看来虽是简单,内里布置却颇有章法,正间里头倒不像别处要隔出许多小间,必须得在繁复中才能显得出品味。音楠跟着泓渃,来到了正屋,偌大一间,却只是在屋子中间布置了条案台,四周略用花草颜色分,高低错落间有各样瓷器摆件,摆件虽多不完美有细小裂痕或缺口,却均与花草相得益彰,案台后垂了两盏香笼,却只是燃着长明灯烛,再后方是一卧榻,云锦帐子隐约飘渺。
甫一进门,音楠不过将将能穿过那些错开摆放的花草,看到正中间案台上的一卷书文和几只素胚茶碗,一只红瓷小瓶,而按照泓渃稍矮身量,应该是瞧不清里头什么样,若说是坐在中间,或是趟在榻上,倒真隔出了一方不显得压抑的小天地。
“先将这赤敝公子扶过去躺着吧,我这个地方也没什么客人过来,也不曾准备什么客房,你们先将就着。那药我让子川收着,恐要找一找。”泓渃指了指面前桃木枝的屏障,直接现出了往案台的通道。
“无妨。”音楠道。想来这“子川”应是泓渃这宅子中的管事,音楠便也不问,点头看泓渃走后,将耿青穆扶到案台旁的软垫上坐着,先渡了些真气,免得已经气息渐若的耿青穆再不省人事。
片刻,泓渃带着一位素衣青年过来,青年看来年龄稍长,但却不见仙家气泽,沉默寡言的样子,恭敬朝音楠揖了揖手,将一盒白色药丸放在案上便欲出去。
音楠见泓渃鼓着腮帮子盯着那青年道:“子川,你留下来帮着这两位公子罢,曾经听妘琝那老头子叨叨叨叨半天如何用,我也没记住,你肯定是记得的,就交给你了。”
“在下音楠,这位是我师弟耿青穆。”音楠这才想起一路过来,说了如此多的话却尚未自我介绍,便忙报了名姓。
泓渃盯着音楠,又眯着眼睛问道:“音楠,这名字我倒是听过一两次,是你们那地界的新君?”见音楠点头,又继续说:“按照你们那方的习惯,我便唤你一声音楠君吧!”
“神君请便。这药用来竟不是一口吃了那么简单,那就有劳子川神君了。”
刚帮着退了耿青穆外衣的子川听罢,冷言道:“在下当不起这神君的名号,同我家神君一样,公子叫我子川即可。”
音楠正欲答言,发现这子川却只是一具凡躯,确然不是什么神君。而泓渃听此不知为何气鼓鼓出去,挥手将那层层别开露出通道的花草屏障又归了位,不知二人之间有何隐情,此时却也不便询问霁欢的消息,便任然同那时一样,捏了只青鸟,在北疆之上寻找着,而自己只跟着子川一道为耿青穆疗伤。
约莫三四个时辰,虽外面天光不变,但算来应是夜间,香笼中的长明灯幽幽闪着光,子川帮着音楠为耿青穆用药后,等到耿青穆醒来调息好又睡过去才退了出去,之后又进来添了新茶热水,留下音楠照顾耿青穆,期间除了泓渃才出门时笑了一声,仍是不发一言,虽是凡人,但是沉稳老道。
音楠看耿青穆气息逐渐稳过来,终于放下心来,端了杯茶边看着四周细微处的景致边想着霁欢。
先前,若不是察觉耿青穆有危险,急着赶过来,他或许已经过了长海,上了九凤族长居的岛上。长海岸边横卧一艘乌篷船,药香倒是与用给耿青穆的那药有些相似,不过用法看来却又似乎有些不同,从一尊香炉中寥寥残烟。想来,霁欢应该也有受伤,既然霁欢不在这里,那或许应该已被九凤族中的某位救了下来。先前本打算着将耿青穆安置好后赶快去寻找霁欢,但这泓渃神君看起来却不像靠得住,留耿青穆一人在此,也是不妥。
“音楠君,我知道我在这屋子布置的甚为好看,不过倒不至于你看的如此出神罢?”不知何时进门的泓渃神君打断了音楠的思绪,音楠转身看,见泓渃换了一身装束,虽是红衣,看起来却不如刚才那般盛气凌人,而耿青穆仍是沉睡之中并未醒来。
“神君笑话。感谢神君襄助我与师弟。”
“都是神仙,好说好说。”泓渃似乎转成来找音楠,顺手掺了茶随意道。
“只是在下倒有一桩事情请教神君。”音楠接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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