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功立业报效天子,就在今朝。
三人退下之后,杨修又上前禀报:“陛下,几日前俘虏的六千残兵已经完成收编。但目前库房没有多余的武器装备分发下去。”
提到这个,刘协感到一阵头疼。
兵力的确是增加了不少,但是武器装备的制造速度很难跟得上啊,徐州军和羽林骑之所以强,大半原因在于武器装备。
眼下多了六千人,总得把他们给武装起来,这又是一笔巨大的开支,甄氏那边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刘协心里难免有些焦急,大军多了之后,才发现这打仗打的压根不是谁的大将猛,谁的谋士更精于算计,谁的士卒更加精锐。
打的完全就是后勤,是钱,是粮!
没钱没粮,勇猛如吕布,智谋如陈宫,也无济于事。
他越发觉得要着手把赚钱这件事提上日程了,总不能全部都指望着甄氏。
好在杨修退下之后,崔琰却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陛下,臣已从民间招募七百壮士,充入虎贲营。”
“最多年底之前,三千虎贲营便能建制。”
刘协闻言大喜,虎贲营的招募要求,可其他兵种不同。
能入虎贲营的士卒,都是优中选优,精中选精。
这崔琰不愧是清河大族出身,办事效率就是高。
“此事有劳爱卿多多上心,爱卿的功劳,清河崔氏的功劳,朕一直放在心中。”
崔琰哪里敢居功,连忙说道:“臣既为虎贲中郎将,组建虎贲营乃臣应尽职责,臣岂敢邀功?”
崔琰退下之后,朝堂之上的各项事务还未结束。
一应大小事务,讨论了足足两个时辰,方才结束。
下朝之后,刘协已经有些头脑发昏,精神不集中。
“仅仅只是这么点地盘,就有这么多繁琐的事务,日后天下一统之后,朕岂不是要活活累死?”
连续上朝将近一个月之后,刘协已经发自内心的佩服嬴政、李世民、朱元璋这些勤政的皇帝了。
皇帝,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
冀州前线。
虽然在邺城折损了一万三千多的人马,但有袁谭领兵前来驰援,弥补了兵力上的不足。
于是经过上次界桥之战的胜利后,袁绍又打了一次胜仗。
如今已经占据主动,反守为攻对公孙瓒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这些天来,袁绍大军一路高歌猛进,公孙瓒接连败退,最后竟然被赶出了冀州境内,退守易城。
然而,即便公孙瓒退回了幽州,双方的战火并没有因此停息。
袁绍听取了田丰的建言——囊内必须安外,他已经铁了心要将公孙瓒彻底击溃。
夜以至深,易城十里外的袁军中军营帐内,依然亮着烛光。
袁绍手中拿着两封字迹完全不同的信,放在手上反复观看、比较。
这两封信都是刘协所写。
一封是和沮授绝笔信一同寄过来,信中表露身份并让袁绍投降的劝降信;
一封则是今天刚收到的,和以往一样的狗爬信。
两封信上字迹截然不同。
前者龙飞凤舞、雄浑大气;后者歪歪扭扭,就像是狗爬一般,还不如蒙童写出来的字。
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他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心机城府之人,否则两年半的相处,我岂能一点都察觉不出来?”
“他若真是天子,又怎么会对我一个臣子恭恭敬敬。”
袁绍呢喃自语。
上次刘协寄过来的那封信里说自己就是真正的天子,着实把他吓得冷汗直流。
可是最初的震惊过后。
他又觉得其中有蹊跷。
这信里透露着太多问题,先不说字迹的巨大差距,就拿信里的内容说,如果他自裁,袁氏不会受到牵连,还会重用袁熙。
但为什么……偏偏是袁熙?
袁熙与他已经势不两立,他恨不得杀了这个孽子;如果是真正的天子,为了说服他投降应该会说重用袁谭才对。
这不得不让他怀疑。
而且这个转变太过突然了,一个言行粗鄙、贪财好色,在他面前卑躬屈膝唯唯诺诺、毫不估计尊严和脸面的流民,怎么会是大汉天子?
“莫非上一封信是袁熙那逆子伪造的?就像是那封所谓的公与绝笔信一样,都是假的!”
“对!绝对是这样!袁熙那个逆子已经知晓了伪帝的真实身份,既然能伪造公与的信劝降我,为何不能伪造天子的信?”
“他肯定是想借这封信哄骗我自裁,然后不废吹灰之力夺取我所有势力!”
袁绍目光阴沉,心念百转。
他一方面不相信邺城那个伪帝是真的天子,一方面又忍不住想到过往的种种。
孔融分辨不出真假、天降异象、杨彪撞墙自杀、杨修投靠、那令人震惊的天子威严……
“不对,孔融分辨不出是因为伪帝演的太好,天降异象的事伪帝之前的信里也说了,就是袁熙和张辽他们搞的鬼!”
“我不能被骗,那个逆子就是希望我掉进他的诡计当中!”
袁绍牙关紧咬,努力想要说服自己。
桌案上蜡烛的火光跳动不止,光芒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面孔看起来忽明忽暗,变幻不定。
没有沮授在身边讨论,他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更找不到人为他分析、帮他出谋划策,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主公。”
就在此时,田丰走入账内。
袁绍赶紧将手中的两封信藏在衣袖当中,故作平静地问道:“元皓,这么晚了,还有何事商议?”
田丰说道:“后勤方面的事务我已经处理完毕了,还有阵亡士兵的抚恤、兵员的调动以及补充等等,请主公过目。”
他说着将手中的册子放在案上。
袁绍点头道:“我知道了,待会儿会看的,你先退下吧。”
“是,主公。”
田丰拱了拱手,看着脸色有些苍白、黑眼圈深重的袁绍,犹豫片刻后说道:“我知道公与遇害对主公的打击很大,但希望主公还是要好好保重身体。”
“眼下和公孙瓒的战事还在进行,主公若是出了什么事,军中可就没了主心骨了,此战也定然会大败。”
田丰的这番话,要是放在以前袁绍只会觉得刺耳,但如今听来却只觉得饱含关切,是难得忠良之言。
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袁绍忽然鬼使神差地开口道:“元皓留步,我有事情要问伱。”
“主公有何事要问?”
田丰停下脚步,面带疑惑地看向袁绍。
“我……”
袁绍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说。
他刚刚突然很想把关于邺城天子的一切都告诉田丰,包括他当初和沮授假立天子之事。
但喊住田丰后他就后悔了。
因为此事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哪怕田丰是他眼下最信任、最器重的心腹谋士,他也不敢说出来。
于是袁绍将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斟酌半晌后才说道:“我昨日做了个很奇异的梦,想让元皓你为我解一解。”
田丰认真道:“愿闻其详。”
虽然解梦他并不擅长,但既然自家主公这么问了,他尽力回答便是。
“是这样的……”
袁绍迟疑了片刻后,说道:“我昨晚梦见曹操那边的假天子忽然变成真的,假如元皓你是曹操,你会怎么办?”
田丰闻言一愣,很自然的说道:“主公说笑的,假天子如何能变成真天子。倘若天子当真在曹营,他自然要召集天下诸侯讨伐主公。”
听到田丰的回答,袁绍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比喻有点不太恰当,他和曹操的处境完全不一样。
于是他又换了一个角度,继续说道:“我后续又做了一个梦,梦到假立天子的人变成了我。可是后续又忽然发现假立的这个天子是真的,元皓认为,我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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