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紫晴的时候,她小嘴巴里只长了两根小牙儿,连根萝卜都咬不断。可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却满身是血,全村上下都被她啃得皮肉不存!」
「我当初心善留她一命,可却由此害了许多人。」
「按理说,这应是一桩大恶因果。可自她学成之后,亲手救下的生灵又何止万千?这两厢一抵,又不知是功还是过。」
道道金芒自巨石上纷纷亮起,高群书倒背双手眼望东方,似是回忆往昔般又继续说道:「那一年,皇后娘娘身遭鬼犯,险些命丧。勉帝勃然大怒,命我和魏延年、柳左安三人极速破案,以正天罡。」
「可经我细查得知,此乃有人故意而为!」
「事发当夜,所涉众人同时暴毙,就连那只被当做棋子的幽鬼也被一并抹去,哪还有什么残迹可查?」
「恰时,兰先生失踪许久,司主一职始终悬而未绝。他们正想借由此案把除妖不力的帽子扣在监天司头上,进而分化我等、夺去权柄。」
「于是……我便将计就计,令那「恶鬼」重现而出。最终由我亲手捕获,压入镇妖塔。此事就连魏延年和柳左安也毫不知情。」
「想必,你们已然知晓那鬼物,正是此后围困梁城的周癫。」
「而那始做俑者,正是当时高高坐在龙椅上的秦勉。」
这一番事,林季早就听霍不凡说过,却不知内中还有这般隐情。
想来也是,若以魏延年嫉恶如仇的性子,一旦知晓这等密事,定要大闹一番。说不定早在当年,监天司上下就与秦家闹翻。
可此事已过许久,他又为何提起?
「经这一遭后,我便手掌大印,成了监天司司主。」
高群书眼望前方,微微一摇头:「可谁知,这司主之位却是莫大桎梏,令我苦至如今!」
「那一夜`鸡婆之变",京中百官死伤无数。这其中既有女干佞之辈,也有良善之臣。可惟一相同的是,所有人都想`并法与天",要把监天司的权柄收归皇有。」
「与国而计,那些儒臣的想法并无不妥。可与大道而言,却是极为荒谬!与我而言,决不能忍。与天而言,必生大乱!」
「地生大运,秦占七分。太一、三圣等门之所以宁事不争,正因那七分之中仍有天下散修一份。监天司名为护秦,实为护天。可一旦这七分气运尽归于秦,却必然大乱骤起!」
「可不巧的是,秦家所修的却是天下道。」
「天不归一,大道难成!正因如此,除却开国立祖的秦烨、辅之天下的秦腾两人外,整整千余年,秦家上下再也无人得以道成!」
「起初,那秦勉也好,秦沛也罢,或是为了成就道力,或是为了手握权柄,仅是一己之念。其之成败与否,身为家主的秦烨并不在意——与他而言,什么江山社稷、天下万民全若云烟一般不值一提。」
「可随着他接连破境失败,眼见着大限将至、可那天人之道却仍遥遥无门,这才逐渐动了歪心思。据我所知,那时秦烨正自谋划一条滔天恶计:想以天下苍生、九州万民为祭成就他天人之路!」
「而我独知其计,却是无可奈何!思来想去最终只能舍小取大。于是……」
「于是……」方云山恨声接道:「你就批上白袍,杀了梁州上下数万人?!」
「是!」高群书应道:「可即便我不动手,以那邪佛之力,谁又能挡?!镇妖塔重封之事,谁又能变?」
「若非那时,借由镇妖塔,挂印离去、割除禁锢,我只能与秦家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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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如此,那日九龙台上,阻挡你等的,就不是什么秦家走狗,而是我!」
「你未曾受过大印,不知那层禁锢何等厉害!此印乃是兰先生与秦烨滴血而成,与天盟誓。一经所受,死不能改!即便化了鬼魂,也要宁死相护!」
「秦家之天下,兰庭之浩然,合而称道!」
「兰先生在时,大印、玉玺各持其半,谓之浩然天下。兰先生不在,只能以秦烨为尊,秦家之意自是大过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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